二七二、侧刀 (第2/2页)
言钧对他的戒备又深了一层。 只是心头思量,朱言钧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自是不会显在脸上,只是倏然拊掌,也是兴奋道:“好!爱卿果然治国能臣!此计两全其美!却是正合朕意,朕准了!” “臣领旨!” 张彦正高唱领旨,神色亦复激动,却是片刻也不愿耽搁,匆匆告退而去,留下朱言钧望着他那背影,眼神闪烁不定,不知是何心思。 其后数月,朝野上下太多人忐忑难安,无不观望着张彦正与朱言钧这两位铁血君臣的一举一动,几可说风声鹤唳,哪怕丝毫的风吹草动,甚或捕风捉影的风传,也能让许多人提心吊胆,包裹未曾离过身,日夜相伴。 但这铁血君臣二人果然还算守信,但凡足额交付了漏差的官员,再未受过惊扰,唯有那些心怀侥幸之人,终是踉蹡入狱,严刑拷打便自供认不讳,其后自是落得抄家问斩的下场。 此时节下趁机作乱者、落井下石之人,实在络绎不绝。 只需是栽了的,哪怕原本是所谓至交好友,也能一夜间冷语奚落。更有甚者火上浇油,栽赃陷害,将自家的罪孽也让这入狱之人担下。反正但凡入狱,无事也能生出许多事端来,一人身死换得众人清白,更是无处伸冤,这事情谁都甘之若怡。 如此一来,入狱上至王公侯爵甚或一品大员,下至重贪的九品小吏,足足百余人,竟是人人身上的罪孽罄竹难书,听闻天子震怒,责令首辅张彦正查清案情之后,便将这一众人等拖出大狱,午门问斩,不得求情。 其实这时节,狱外的都在偷着乐,翘首期盼着这些人等尽快人头落地,他们心头犹自悬着的石头也能落了地,人人乐见其成,谁又会在这时候不识抬举跳出来,替他们求情。是以这圣旨一下,朝臣俱是大松一口长气,正好顺水推舟,佯作一副有心无力的悲悯状,推拒前来攀交情的罪臣家眷,甚或闭门不出,人情凉薄,可见一斑。
但得事情众望所归,行事便势如破竹,快刀斩乱麻一般,自百余罪臣入狱,到他们午门问斩,其间却只用了半月有余。到得开春二月末尾,正值春暖花开之际,京城万人空巷,却大清早便将午门外围拢得水泄不通,来看这一场百余人头齐落地的奇观,真个是纵观古今也前所未见的大场面。 “听说了没?皇帝要杀贪官,这一句话就是百多个人头落地呢!啧啧……” “哎!这话说得!但凡这事情没落定,谁也说不准!我看哪……八成这事情还有变数……” “说的是!你没见那自称博古通今的李老夫子,喏!就在前头呢!说是世间无所不知,正自两耳不闻窗外事,闭门造车,不也被这动静给惊动了么?人道是古往今来,这般大的动静,还是头一遭呢!” “唉呀!闹出这大场面来,十有八九得黄了……” “管他呢,这年月能看个热闹也好!” “……” 午门外人头攒动,到处议论纷纷,市井百姓对这事儿都不大看好。但打头的大多是青葱学子,面上神采飞扬,却个个振奋非常,尤其待得一排声势浩大的牢车到来时,更是引得一众学子鼓掌称快,兴奋得满脸涨红,热血沸腾。 “好!贪官污吏当斩!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还世间一个清白!” “只需杀得天下贪官污吏皆胆寒,便能换来好大一方朗朗乾坤!” “圣上直是明君!吾等十年寒窗苦,学德文武艺,自该卖与这等神武帝王家!” “……” 午门外叫嚣、赞叹如潮,午门前排开了一长条桌案,居中正是朱言钧,左首而下紧跟着张彦正,其后六部尚书、文武百官皆俱位列其中,却是人人肃穆冷峻,杀气凌然。 也不知是何处蹦出来许多心眼儿活络之辈,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穿梭往来,兜售的却是些古怪玩意儿,若非陈臭鸡蛋便是烂白菜叶儿,甚或菜摊遗落的腐烂时蔬,生意极是火热,竟也能赚得盘满钵满,喜笑颜开。 这些个古怪物件儿,到得长龙般的牢车过境时,便派上了大用场,如见过街老鼠般,只见诸多零碎翻飞如雨落,半道就砸得牢车中人狼狈至极,生生堆满了小半牢车。 待见罪臣一一在午门前就位,自有那侩子手按住头颅,将其死死压在虎头侧刀下。张彦正以眼神请示朱言钧一番,待得朱言钧厌恶颌首,张彦正轻咳一声,随即拿出令牌,远远朝前掷去,口中如绽春雷,厉色暴喝如杀神。 “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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