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旧事重提 (第2/2页)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跟你生气,和跟他喜欢你,完全不是一码事。他喜欢你的事,宫里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我是看着他长大,他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一个人要是真的喜欢你,不论你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原谅你的。如果你不信,你大可去试试,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前去昆仑,若他真的喜欢你,自然就会和你去,怎么,你敢不敢试试?” 白尹那时候是将信将疑的,但是可能是那女人的说辞的确太诱人,以至于白尹真的前去试了。 他在闻人司的毓秀宫门外,站了正整一个晚上,死死听着那人寝宫的窗户的动静,彼时的毓秀宫,还是个至尊至贵的地方,那是朝中贵人静王爷的所在,富丽堂皇,温暖亮堂。 不像现在,地龙都接不清楚,室内室外的温度一个样子。 白尹知道外面很冷,但是他坚持在等,就是怕会错过一声响动,怕对方发现是他后,就会毫不留情的关窗。 一夜落雪压梅枝,北风呜咽冰凄凄。 他站在梅树边,等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冰凉的冰雪,侵蚀他的面容。 终于他听到窗户的一声咿呀声响,他控制不住,怕他关窗,于是一把用手扳住了窗户: “阿司。你不要关,话我只说一句你跟我走吧,就在今晚,我们再也回来了,好不好?这里的一切再也与我们无关。” 白尹对着那人那样说。 他终于等到了那人,他晓得自己的狼狈,一定是冻得嘴唇都发紫,浑身是冰雪。 他记得那个人是停顿了很久的,特别久,久到白尹人都要绝望了,那人才幽幽吐出一句话。 “你在开玩笑……” “不是!” 白尹急了,拿手去抓那人,他记得自己用那只带着手套的右手,抓住了对方温软,而又满是伤疤的手,那只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烫伤过的手。
也许是在外面等了太久了,他的敏感的手,竟是隐隐能感觉到从对方手上传来的热量。 他错愕,却是立刻又松手。 因为他的手实在是太冷,叫人受不了。 然而那人被他放开后,却依旧沉默了很久,久到白尹都要绝望了。他这才才慢慢说了一句,那一句实在久违: “死瞎子,你是不是傻,你到底等了多久,早进来说不行么?” 白尹一刻脸上几乎闪现了各种的表情,惊喜,错愕,不解,甚至是害怕都瞬间涌上了心头,他忍不住了,跑到窗户前,隔着窗户,他真是一把就把那人圈进了怀里,生怕他再反悔。 当时闻人司似乎觉得很别扭,于是忍不住捶打白尹,骂白尹。 “死瞎子,想冻死爷么!咯死爷了!” 于是白尹就顺利的带了那人走。 的确跟太后说的一样顺利,特别顺利。顺利地让人现在想起来有点恐怖! 他们走的很快,几乎是趁着天还没明透就跑出了整个盛京城。 闻人司就像傻子一样,憋着一股劲儿,跟在白尹身边狂跑,等到一气儿跑到郊外,给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累的不行,整个人都瘫在地上,脸朝着地。 白尹唯恐他是高兴地断了气,急着推搡那人。 那人却只是趴在地上,闷声闷气地笑。 临了才忽然抬头对着白尹嘿嘿一笑: “我走不动了,不如你背我。” 白尹反问:“为什么要我背你?你就不怕我把你背去卖了?” “卖卖卖!你只要背着我,把我卖哪去都行,来来来,背着呀,我才不信你会把我卖了那,老实过来背着我,你要是不背,爷就原路返回,你自己跟自己私奔吧!” “我……们这不叫私奔……” “哈?这还不是私奔,难不成你真是要去卖小爷啊!” 白尹去捂闻人司的嘴巴,脸色难得正经: “不许再叫自己爷!再叫自己爷,我就真把你卖了!” 闻人司那里立刻闭嘴,略带委屈道:“成成成!白尹哥哥,只要你好好背我,让我叫自己什么都行。要不……叫妾身?妾身这个就挺不错。白尹哥哥,你觉得呢?” 白尹窘迫。 那人就在地上笑地浑身抽出啊抽搐,最后给白尹不由分说,果断扛走。 那人继续笑,像是笑了一路的样子。 因为他实在是很久没有笑过了,自仁德九年的那场变故开始,他们的命运便将他们引向歧途。 他本是个爱笑的人,却从此不笑。他本是个果决的人,却从此迷茫。 又或者是那个闻人夏,他本应该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按着他太子的命数,长大,登基,娶妻,生子。但是如今却成为残疾,受人背弃。 一个人一旦被人背弃,也就学会了背弃别人。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同样的仁德九年。 那个闻人夏就渐渐暴露出了他喜怒无常的本性。 闻人家同东门家世代相亲,血缘累积中,不知出过多少这样的孩子——每一副君子的皮囊下都会隐藏着一只恶魔。 而闻人夏的那只恶魔就是那样,在那个再平凡不过的仁德九年的一个雪夜彻底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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