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最难处理是人情 (第2/2页)
和不少。见拐角就在眼前,她抽出双手从陆离手中接过油纸袋,蹦了几步欲说些关怀的话,却见母女两人已成了两具冰冷尸首,身上衣服破败,地上血迹斑斑。 她目瞪口呆,呼吸渐急,油纸袋落到地上,摔出了袋内馍馍。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身体好似被冻住,动弹不得,双眼渐渐模糊,一股热气蒸腾而出。 陆离见此情景亦有些难受,只是别过头,将李梓搂在怀中。 “哥哥,白天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是不是?” 他不得不点头承认。 李梓已淌下两行清泪,一步步离他后退,“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我过去?” “我怕你受伤。” “可你那么厉害,你是陆折柳啊,难道还怕几十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他微微皱眉,从鼻腔重重吐出一口气:“李梓...” “不要叫我,我不认识你。”说罢她便要跑开去。 陆离三两步赶上拉住她的胳膊微微有些发怒:“可我上去能做什么?将他们全部杀光?难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若上前身份必定暴露,到时候死的可就不只是两个人了!” 哭声止而眼泪流,李梓扬着下巴强忍悲伤鄙夷道:“这就是你的借口是吗?” 他已在爆发边缘,死死控制着愤怒,低声道:“那你让我怎么做,冲上前去大吼我就是陆折柳?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百姓会因恐惧而胡来,官兵也会来,到时候除了我都会死!你也会死!” 李梓吼得歇斯底里:“那又怎么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对的!为了正确的事而牺牲生命那又怎么样!” 陆离瞠目结舌,望着满是泪水的李梓,忽然内心有什么炸裂了,碎得一塌糊涂,世界短暂静止,瞬间恢复正常,他将李梓用力抱在怀中,低声却坚决道:“对不起,哥哥错了。哥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李梓哭了许久,终于累了,躺在客栈的床上熟睡过去。 陆离却更加清醒,回忆着白天那个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男人深深的无奈,决定去寻一趟“上官员外”。 能令衙役出动,上官员外有一定本事,如此有本事的人府宅不会小,他在屋顶踏过,见一座宏伟府宅,寻到正门,见门匾上果写着“上官府宅”,便悄然入内。 子时已过,宅内依是灯火通明,依稀可闻吟诗做对之声。 芒鞋踏过屋瓦,跃过几座低楼,他仍无法辨别究竟上官员外身在何处,正懊恼,却见有人开门而出,作揖道:“多谢上官员外指点,敝人茅塞顿开。” “哪里哪里,听冯兄一席话亦使我开明不少。天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吧。” 随即见那人离去,而后门关。 就是这里了。陆离踏上屋顶,揭开几片瓦悄然落下,见屋内却是简单朴素,几只高大的书架陪着一张简易书桌,又摆了几条凳子而已。 被称为“上官员外”的人身着一身白袍,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并未察觉有人已在他身后。 陆离行了一步,小声道:“你就是上官员外?” 那人转过头,却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虽有了浅浅皱纹,掩不住清秀五官。他放下书,上下打量陆离一番,疑惑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成荒。” 他微微皱眉:“成荒?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字。不知成兄找我何事?” “你白天是否抓了一个男人。” 他点头,“正是,白天我开了粮仓济贫,他窃了我一袋米。” “仅仅是一袋米?” “他窃的是用来救助穷人的一袋米。” “就因为一袋米,你就派人将他捆回?” 上官员外颇为惊讶,稍稍挑眉,“哦?捆回?我只是命手中仆人将他带回而已。” 陆离一声耻笑,冷冷道:“只是命人将他带回?你可知你这一句‘只是’害了两条性命!” 上官员外手臂无力下垂,手中书籍差点落到地上,耸拉了眼角,十分心痛,“害了两条性命?” “就因为那个男人被抓,使得他妻女遭受牵连,被百姓活活打死。” “这。”上官员外煞是心痛,右手捶着胸口急喘粗气,“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法不责众,我也无可奈何。” “那你又何必抓那男人?” “我若不抓,便是应允偷窃的存在。你可知道,那袋米本来可以挽救一百人的性命,却被他窃去而害一百人性命。你觉得该不该抓?” 陆离锁眉,不知如何回答。 “最难处理是人情,最难读懂是人心。对于他妻女的死我很遗憾,但若以后再发生偷窃的事,我还是会做这样决定。” 陆离紧握半尘,始终未能下手,望了上官员外一眼,道了一声“多谢上官员外解惑”便推门出去。 上官员外望着关上的门,深深叹了口气,“太复杂,太复杂”,忽然觉得有些寒冷,查看之后才发现屋顶破了个大洞,不禁笑道:“我说怎么没有听到开门声,原来成兄是从屋顶下来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