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宴 (第2/2页)

”

    “唔，果然如此。”沈珉点了点头。

    “无怪方才见贤侄眉目间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如此说来更不是外人，当年我在江南剑仙学堂学剑时，亦曾受过令高祖的指点。”

    “呃，竟是如此……”

    原来此人竟是出身于峨眉为御魔而办的江南剑仙学堂，不知是前期还是后期？前期那可是绝顶高手扎堆的地方啊，后面虽稍弱些，可也都是一时之选，董复心中暗忖。

    董家高祖董人瑜当年确是在江南剑仙学堂任过职，不过不是做教师，而是门卫，还没有资格去指点当时学堂里的高材生们，董复明白此人说的当是客套话，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说指点了什么，不定是问路寻人什么的也未可知？

    董复不求甚解，有了这一层关系心里倒是坦然了许多，这的确可算是世交了，以后就是事发也可遮挡一二，而且他看在我家高祖面上应也不会太为难我罢？当下便不再推辞，伸双手接过符来，躬身谢道：“那小侄就厚颜拜领了。”

    二人收下礼物，分左右在下方入座，这时帘外霍福恭声问：“老爷，宴席已备好，可是现在上么？”

    霍韬闻言看向沈珉，见他微笑颔首，立刻吩咐速速盛好了端上来。

    说完向沈珉陪笑，“小侄乡野鄙夫，家宴简陋，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世叔多多海涵。”

    “礼数？”沈珉心中冷笑，当年人界哪里还有这种东西？几钱一斤？摆了摆手，“我素来是不讲究这些俗礼的。”

    “再者说你们也知晓我是自什么年月过来的，那时节能吃上饭就谢天谢地了，呵呵，还谈什么礼数！”

    “世叔豁达。”董复立时赞道，又微微一叹，“世叔当年不畏艰险，除魔卫道，高风亮节叫人钦佩，若无世叔等前辈舍身保国，又岂来如今的和谐修真界？”

    “君复说的极是。”霍韬拍马赶上，颔首笑道：“而且便是在当年战乱之时，豪奢之辈亦是不知有多少，似世叔这般简朴者可也不多呢。”

    “呵呵，哪里哪里。”沈珉笑着摇头，这马屁虽露骨，世上却没有不爱之人，自己怎能免俗？

    正待谦虚两句，却见厅前珠帘一掀，一队白衣侍女端着盛满果子的看盘鱼贯而入，盈盈走到三人席前，将手中白玉盘布下，里面盛的都是些蟠桃玉梨等时鲜灵果，粉的粉白的白，鲜嫩嫩水灵灵的引人食欲。

    接着又一队侍女端了酒菜茶盂走入，先依次布下，再替三人斟满了酒，有侍女端过玉雪茶伺候三人漱口。

    接着霍韬董复端起墨玉错金嵌宝杯离席而起，走到沈珉席前祝寿。

    沈珉笑着饮了，霍韬回席，指了指面前一盘八卦蒸鱼，笑道：“世叔，此乃……”

    “呵呵，贤侄无须介绍。”

    话未说完，沈珉已摆手打断，“我亦是临江人，如何不知这珉江三鲜？这时节银刀也罢了，墨鲥能养到如今，倒也不易了，我五百年未尝家乡滋味，今日却要好好打打牙祭了。”

    人界修真到了一定道行便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但地界又有不同，此界灵物遍地，好些食材里蕴有不亚于丹药的灵力，经过烹饪之后既美味且实用，便是修道有成的仙人也会将用膳作为服丹打坐之外摄取灵力的又一个重要手段。

    只是到了沈珉这般道行，霍家庄自然寻不出什么能对他修为有益的食材，此时也就是吃个滋味罢了。

    那蒸鱼用的是岷江出产的最好灵鱼，一条墨鲥与一条银刀摆成八卦双鱼的模样蒸制而成，黑鱼眼上嵌着一颗小小的朱果，白鱼眼上则嵌着一枚墨玉莲子，八角形的玉盘四周用红色果脯摆成乾坤坎离等爻图，远看如同一面八卦，色香味形意俱全，乃是临江名菜之一。

    沈珉方才说的好听，其实哪里吃过这个？酒也就罢了，他并不好酒，分不出好坏，这菜可就不同了，一尝之下鱼rou只觉细嫩鲜美，香滑爽口，滋味无与伦比，嚼在口中都不忍下咽，吃相不免就难看了些。好在仗着散仙yin威，等闲之人无事不敢盯着他看，这才不曾叫人瞧了笑话。

    接下来各式鱼鳖虾蟹流水般的送上来，今日乃是江鲜宴，沈珉醒悟过来后稍稍收敛了些，不过亦是来者不拒吃得口滑，霍董二人见他如此，也放开了些，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吃喝渐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董复觉着与沈珉已有些亲近了，忍不住问出了心中藏了半晌的疑惑：“不知世叔是哪年闭的关，为何竟坐了如此之久？”

    “唔，呵呵，此事么……”沈珉闻言抬首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知他们早晚要问。

    当下放下手中镶银嵌玉的象牙龙头箸，拿起案边半干半湿的福寿云锦帕，稍稍擦了擦嘴，清了清喉咙，“此事说来话长，那年我记着是峨眉问道一十九年，岁在甲申，嗯，这是蜀山多少年？”

    董复略一思索，暗道果然如此，苦笑一声，“正是本朝正统元年。”

    “咦，那岂不是太祖起兵的第一年？”霍韬脱口而出。

    说罢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悄悄看了沈珉一眼，干笑着闭口不语。

    “如此……”沈珉微微一怔，如此说来齐家也是魔教刚败便举兵了么？勇将兄的记忆中可没有这段，看来是在他闭关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