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雄狮之辽朝拾遗_第三十一章 芦苇荡 破与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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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芦苇荡 破与围 (第2/2页)

马。

    为了让耶律尧骨全身而退,他身后的三千轻骑已经陆续回军和“鸦军”前部骑兵交战,以迟滞他们的速度。

    契丹皇帝一骑绝尘,跨马渡过了正值枯水期的汾河。他在汾水北岸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安静地回望着。

    是的,他看到了自己眼前那些只身着轻甲的勇士正在被黑色的潮水吞噬,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如猩红色玉珠的血滴从他们的胸前、脖颈处喷溅出来的样子,但他并不怜悯他们,武士的宿命本就是死于战场,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荣耀,得到祖灵的接纳。

    耶律尧骨满脸的平静,但那眼神却嘲弄中带着满足、欣喜中夹杂着兴奋,如同猫儿将老鼠逼到了墙角,却不急于下手。

    他此刻的眼神也是这部由他自导自演的复仇剧目中的一部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当他离开幽州城的时候,他分明感到身后的城墙上,那些胜利者也是用这种眼神凝望着他和他父亲远去的背影。

    鸦军骑兵锋线的阵型已由原来的半月形口袋变作了中央突出的利箭,但张敬达根本不管自己已经有些薄弱的侧翼,他带领自己亲练五年的最精锐的骑军不顾一切地向前追击、势不可挡。

    近了,更近了!张敬达已经半灰的刀眉抖动了一下,细长的眸子中更多一分冷意。大风吹起他身边的帅旗,旗帜低下来在他身前一卷,再度扬起时,张敬达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七尺*。一双筋骨纠结的手握紧*一尺半的刀柄,五尺五的锋刃则在马侧淬出一道修狭的寒芒。

    耶律尧骨的身后,两人高的大片大片的芦苇已经蠢蠢欲动。

    就差那么一点点。

    于是火红的眸子在这一瞬间里褪色,重新澄明。

    “传令,所有骑兵速回营寨,不得接战!”

    “传令,所有步卒且战且退,向营寨靠近!”

    乱军之中,张敬达回望一眼耶律尧骨,神色复杂。

    安审琦感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周围的喊杀声离他似乎越来越远。他努力地想要振作精神,但是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几乎是借着身体的重量才把刀插进土里,紧接着全身一软,便只能一手撑地,一手拄着刀柄,半跪着喘息——他实在是太累了。

    两侧的步兵立刻补上去掩护了他的空档。

    安审琦赶到中军的时候双方十余万大军已经混战在了一起,根本看不清有多少股不同旗号的军队在其中穿插,战旗已经基本起不到指挥的作用。

    其实说这是“混战”并不贴切,更为准确的词语应该是“屠杀”。

    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骑兵本来就对步卒占有天然的优势,再加上在刚才的追击途中,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大将军下令丢弃沉重的方形厚铁盾牌,只剩下一些轻质的圆形手持盾,这样一来,在战马高速运动下的骑兵凭借着高度和速度上的绝对优势,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突破步卒的防御。他们每次都只需要过面一刀,唐军步卒的头颅便会“噗”地一声离开他们的身体,飞到半空。即使步卒们举起盾牌抵挡,那些轻质盾牌也会被蛮刀沉重的力量劈开,躲在盾牌后的士兵依旧是逃不过被斩断喉咙的命运。还能奏效的作战方式只剩下了三、四个使用长兵器的步卒围困零散开来的契丹骑兵,或是冒着被马蹄踏碎骨头的危险,滚入马腹间再实施攻击。

    安审琦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女子般清秀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却分外狰狞——他的战马早就被杀死,他从马上跌落下来,拼着命才躲开了契丹骑兵的践踏。他的全身都溅满了血,没有血的地方则是一片片尘土的灰蒙。凝固的血液将他的乱发粘连起来,紧紧贴着额前。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这次犯了这么多的错误,他明明知道固守不出、以静制动是对付契丹大军的最好策略,但却竟然答应今天与对方进行主力决战;他明明看出了这是耶律尧骨的诱敌之计、后方必有伏兵,但却仍旧义无反顾地下令追击;他明明多次和契丹军队交锋,深知契丹铁骑在平原上进行冲击后的可怕,为什么要让步卒丢弃赖以生存的厚盾。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仅仅都是因为那个监军马裔孙的存在么?

    还有,为什么大将军会派遣他而不是杨光远前来此处。其他的暂且不论,杨光远在军中的资历首先就要比他老的多,这也就意味着杨光远比他在士兵心中应该更有号召力,更何况杨光远的体格、武艺也是远远超出他之上。他出生在公卿世家,但自幼体弱多病。成年后严厉的父亲将他送入了军营,并勉励他在此处强健体魄。他一直遵从着父亲的教导,总是训练得最刻苦的那个。可尽管他的体质得到了加强,但与所谓的“虎狼之士”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砰”地一声,一个被战马撞飞的步卒的身体向他砸来,他下意识地就地一滚,避开了。那名步卒倒在地上,带点稚气的脸正对着他这一侧,还没有死,他的嘴一开一阖,从里面冒着血泡。

    反应过来的安审琦忙向前爬行两步——他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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