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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陈国武的mama是如何的悲痛。她刚想态度坚决的说点什么,就看见陈国武在用皮肤都不完整的手背抹脸,看样子在哭。哭就算了,结果手背一揉,眼珠子竟然被搓了出来,拖着一截血淋淋似乎是肌rou组织的玩意连着神经挂在腮帮子上。 方中元不知自己是被这一幕吓住了,还是太瘆人恶心住了,愣是没移动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把眼珠子托起来塞回眼眶中。 那谁谁也看见了,指着他一本正经的对方中元说:“你看看,他都快散架了,赶紧让人了结心愿去投胎,不然你就等着他拖着这一地的肠子眼珠子舌头什么的摊在你房间里当地毯吧。” “你想胁迫我!” “方中元,你可答应过的。做鬼要义薄云天,做人要言而有信。连鬼都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方中元满不在乎的说:“别吓唬我,我小时候可学过《宋定伯捉鬼》,人家把鬼变成羊卖了都没事。”说着,她故意用一种算计的眼神瞅着那谁谁。 “想都不要想,试都不要试,脏不脏?” 方中元垮下脸为难的说:“我真的不行,嘴笨说不好话,万一戳到人家的伤心处怎么办?” 他歪着头,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垂着眼角微微撇着嘴:“求求你了?” 方中元又回到那个小店,她总觉得人家老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电话竟然还是陈国武的女朋友接的,方中元立刻捏着鼻子变了一个声音用本地方言说找陈mama。 陈mama接了电话,方中元刚说一句是陈国武的朋友,他妈就哭出来了。方中元有些手足无措,对陈国武小声说你妈在哭。 陈国武伸手就去抹自己的眼泪,方中元害怕又看见他把自己的眼珠子揉出来的模样,连忙转过身低头认真的去数电话座上的按键。
听那哭声真是太让人难受了,尤其是知道为了什么而哭的时候。陈国武站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怎么为这个年轻人感到可惜,她更愿意看不见他那副残破的模样。但是当他的女朋友哭着追问的时候,当他的mama在哀悼自己儿子的时候,哀痛与悲楚像是沿着电话线,钻进她的耳朵里。 陈国武抽抽搭搭的说:“你帮我告诉我妈,如果她想回老家,千万记得把社保也迁回去,这些都是我帮她办理了,她不清楚,房子不卖的话可以留着出租……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她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刚到能孝顺她的时候……我对不起我妈……” 方中元不知该怎么对一个正经历丧子之痛的老母亲讲出这句话,陈国武确实对不起他妈,他让他的mama在这个年纪痛失唯一的孩子,让她在晚年孤苦无依,让她在余下的日子中不停的怀念自己的孩子。 “阿姨,这话现在说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您知道。以前大家聚会的时候陈国武提到过社保的问题,您如果回家乡不要忘记把社保也一块迁回去。陈国武说您的保险都是他办理的,您不清楚……对,都是他对我们说的……是,我们都知道他孝顺,恩……您好好照顾自己。” 方中元放下电话,在柜台上放下五块钱就走。 陈国武哭个没完,边哭变笑:“谢谢你。” 方中元耳朵里塞着耳机对他说:“你眼珠子又掉了。” 陈国武连忙站定托着眼球往眼眶里塞。 方中元继续往前走,那谁谁飘在她身边:“你可别跟着他一块哭啊,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呢。早知道就提醒你带着破碗出门了,拐棍这么一摆,你跪在旁边低头抹泪,估计一个小时就能赚到打车回家的钱了。” 方中元忍不住笑出来,她回头看陈国武:“你塞回去没?又不是做眼科手术……” 行人从她身边经过,疑惑的瞥了一眼。那么多人,有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有奔于工作的白领,有悠闲轻松的老人,形形**的人中,就是没有一个浑身血污托着自己眼球的倒霉年轻人。 “他投胎去了。” 方中元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继续往前走,手机响起来,是她妈,接通就问:“排骨是你想吃糖醋的还是蒜香的。” 方中元想到她妈坐在沙发边看自己睡觉,想她是如何把卫生间那一滩滩的水迹血迹清理掉,,眼睛发酸,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比自己mama更好更亲更重要的人了,而且还想将这些rou麻的话说给她mama听,“妈——” “妈什么妈,快点说,我这一手的水没空听你跟我嗲。” “糖醋的。”方中元飞快的说。她站在商场巨型屏幕的下方,抬头看到正在播放的化妆品广告。 “你那边是什么动静,你没在学校吗?你给我跑哪去了?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上个学也要大人跟在屁股后头撵着吗?你这个死孩子属驴的吧,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糖醋的是吧…… 方中元忽然觉得人还活着就好,至少还能吃上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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