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平儿 (第2/2页)
。待走近了,才贴着耳朵说等会儿找人再打水来。平儿心中便明白了,因诧异道:“不是醉了么?” 满儿捂着嘴直笑,半晌,方悄声儿道:“还没醉透呢。” *** 这日,牛嬷嬷正指挥着小丫头,趁天晴将姑娘的被褥翻出来晒晒,忽听探春打发人找她,便往屋子里来。因问何事,探春道:“牛mama,我的月例银子,你老手上还有多少?” 牛嬷嬷道:“因姑娘每月用得少,这两年攒下来,除去上次那四两,也有二十五两了。” 这个数字与探春心中悄悄儿记下的大致不差,遂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却先叹了一口气。牛嬷嬷忙问:“姑娘可是想买什么东西?若不够,再另想法子便是,何需发愁。” 探春摇头道:“没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叹的是自己这个公侯千金,私蓄竟然如此之少。甚至连小说里随便搜搜梳妆盒便有几十两的青楼姑娘还不如。 牛嬷嬷听罢奇道:“姑娘既不买东西,怎地突然问起银子来?” 一旁翠墨接口道:“姑娘不是往二姑娘处去了一回?本是为劝慰二姑娘去的,谁想二姑娘却再三不肯说——究竟连我在旁瞅着,也觉得二姑娘脸上那笑是刻意堆起来的。回来后姑娘便差我想法儿打听究竟为何事。牛mama,你老也知道,二姑娘那院儿里人人心高嘴大的,随便一问,有什么不肯说的。原来,二姑娘竟是为例银的事儿,先在大太太那边受了气,回来她家乳嬷嬷又不给她省心,反数落她。二姑娘气不过,又不好说,一直闷在心里,如何不憔悴呢。说来也真真令人叹息。”
牛嬷嬷听了笑道:“难怪姑娘听了也要来问我,敢情是考察我老婆子来了。” 探春亦笑道:“你老可别多心,我问你却另有个意思,不过眼下先说二jiejie家那位。依你老看,有什么法儿能令二jiejie在自己院子里省心些?” 牛嬷嬷想了想,道:“这却不好办。依咱们家的例,奶过少爷小姐的人,原比别的有些体面。你不见宝玉淘气成那样,因不喜他那李奶妈嘴碎,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还教导哥儿呢,说他忘了本。再者二姑娘那性子姑娘也是知道的,不定前头老太太命人教导了那嬷嬷一顿,好上两天,见她家姑娘依然如此,她又发作了。” 听她说得极有道理,探春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好暂且搁下,留待日后再图,改问起她最想知道的事来:“若在外头,拿这二十五两银子可作些甚么事?” 牛嬷嬷用心一算,道:“其实外头人多用铜钱,银子反少用。依当下银子换铜子儿的市价,一斤猪rou合一钱银子,板油要一钱二,白面一百斤要六两,糖每斤二钱……哦,还有酒,店子里一般的白酒一坛子要三四钱,还有差不多的缎子一匹三四两。一户人家每月能得二两银子的入帐,若会算用又俭省的,尽足四个人一月吃喝了。二十五两恰是一年花销,还余下一两。” 探春听罢又问:“除开过日子,还能做点什么?做不做得起生意来?” 牛嬷嬷道:“端看做什么了。若说卖首饰开酒楼,肯定只是个零头。但若只是支个摊儿,卖些个面条汤圆的小食,连锅带炉子带板凳桌子,还不消十两呢。不过这也辛苦,风吹日晒的,要捱得住。” 探春追问道:“难道就没个轻省些的、女人也能做的活计?” 牛嬷嬷道:“城里又不比乡下,不分男女皆要下地做活,上山下河,无所不做。如不是给人家作奴为婢当奶娘的,除了针线上的人,便只有走街窜巷的牙婆和媒婆才用得着女的。那些正经小店子里,但凡当家的心内有数的,皆不使自家女眷出来看守。除那些打歪主意的、或家里实在没人的,又另当别论。” 说着忽然警觉起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从哪儿听了什么混话来?姑娘快别想这些没打紧的事儿,休听别人胡说。”见她神情坚决,探春只得暂且掩住话头,自在心中思量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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