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女人乃一坛错 (第2/2页)
说了,要我们谢过黄老爷,还说想请黄老爷后院一见。” 拓跋濬闻言拍拍手,将饼推给崇之分去,抖了抖袍子走过去。冯善伊亦凑闹追上去,由那老妇挡住:“我们当家的说,只见黄老爷。” 拓跋濬回嘱咐不能再进的冯善伊:“你稍等。”言罢转入小门朝着后院的廊道走去。 冯善伊看了眼目中正闪烁的老妇,嘟囔道:“你们那位当家的是女人吧。” 老妇只呵呵乐:“瞧您在意的。这位黄老爷是您男人吧。” 冯善伊应了声,回坐在廊子上:“哦,我男人是长得不错。” 老妇摇摇头,抱着旧衣物转要走,口里叨念:“如今这样子的好男人,要看紧了才不会被抢了去。” 冯善伊正瞥见她怀中数件衣物都沾染着血痂,也有几张帕子新鲜的血,才想起来石娃的话,这当家的主事果然是没有多少子了。临死多看几眼漂亮男人也无可厚非,她这样想,反而没那么气愤。与老妇同回到前面庭院,孩子们正围着崇之选衣裳。老翁坐在廊子上拿脸蹭着分给自己的衣服,惊叹这料子好得从未见到过。 “天爷爷,这黄老爷真有钱。”老妇也凑过去叹了一声,又念给冯善伊,“姑娘,你那样好的福气,嫁给这位老爷。” 冯善伊只笑不语,低头看见捧着饭碗坐在地上的石娃,便贴过去:“石娃,你怎么不选。” 石娃埋头吃了口白米饭:“俺上脏,怕穿脏了衣服。” 她皱眉,突然丢下他回了屋子。 石娃委屈地埋下头,果然连这位夫人也嫌弃自己了,他人生得命jiàn),嘴巴里也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所以才被爹妈丢了,没有亲戚愿意养他。 最后还剩下一衣裳,崇之打量着四周,走去交给石娃:“你是石娃吧。” 石娃点头。 “我们夫人特意交代过。这是留给你的。”崇之递了他,又去忙络其他。 石娃展开那衣服,手指滑过一展袖子,这料子还有云纹,与上次她挂了门框上的那一模一样。当那袍子,如今已由大当家小心翼翼叠起来摆放着,昨天他还去大当家屋里偷偷闻了闻那袍子上香沁的胭脂香,被大当家的瞧见狠狠骂了出来。呵,大当家也是极其宝贝那袍子。
户窗突然由内摇开,芳梅落了几支,探出冯善伊小脑袋噙着笑:“嗨。石娃,入屋来洗澡。” 冯善伊鼓捣了半天,即是在烧水,注满了木盆。在她面前,石娃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脱衣裳。冯善伊便拿小雹子说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我有儿有女,大娃不差你几岁,照样在我面前脱得干净净。” 石娃趁着她不注意忙跳了盆子里蹲着子把衣服扯下来扔出去,头仍是低的:“俺又不是你娃。” 冯善伊捡过他衣服,一笑,放下帘子遮着二人,自己走出去在水池子搓洗他旧衣,偶尔会问他水凉不凉。隔着一张破布帘子,二人时而也会交谈三两句。 话转了他们的大当家,石娃便格外精神,突然道:“你男人不错,俺们大当家也不错。” 冯善伊笑,将新衣裳给他扔了进去,回道:“所以,你觉得他们更配。” 石娃洗好后擦干,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却扭捏害羞着不敢出去。 冯善伊掀起帘子,将他拉出来,帮他将系错的扣子纠正。 石娃认真看着她:“俺们大当家也不丑,模样俊着。” 她捏了捏他鼻子,依然不过心的笑:“再俊,也不能同我抢男人。” 后门推开,拓跋濬半个影子落了进来,他在门外唤她,清晰明白的一句“夫人”。 她予石娃系紧最后一枚扣子,拍了拍他小脑袋,便转出屋门,搀着面无表的拓跋濬齐齐走出廊子。昏光暖霞正团绕着这二人影,修长的影子落了满庭,清风徐来,满园淡淡的沁人花香,是那女人举手投足的味道。 石娃追了几步出去,摇了摇头,声音弱得只余自己听见:“俺是说,俺们大当家配你,也是好。不比你男人差。” 出了娘娘庙,拓跋濬更是沉默,便是看书也分神。冯善伊扯着袖子观察了他许久,琢磨着他是有了心事,想了石娃的话,自然是把这事往那位大当家上靠。 吸吸鼻子,竟有些酸味,她道:“大当家,模样俊吧。” 拓跋濬不语,只翻过一页。 她又道:“乞丐什么的进宫,会染虱子的。” 他仍然不吭声。 她果断言:“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他突然抬眼,紧紧盯着她,似含着怒气。 “好好好。”她忙求饶,扭头去亲吻晚昏清风,“女人的事,我再不多嘴。” 他复垂首,静静的,只有一句:“不准再去娘娘庙。” 她讶然,说不出话,便等着他再言。 拓跋濬轻轻呼了一口气,黯然道:“朕会派官员安顿好庙中老少。你还是少出宫。” 冯善伊皱眉,好奇而又看不穿的目光,溢出苦笑。是她说错了什么,还是又做错了,帝王心莫非真的难以揣测。是喜欢上那个当家的了吗?只是一眼,一次交谈,或者那么怦然心动的一瞬,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命运悲惨惹人怜惜的乞丐女子,便让弱水三千阅人无数的他萌生平生未有的意了? 心,微微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胡思乱想,怎么会这么乱,以至于,像醋一样酸。 她在意吗? “魏宫的女人也值得怜惜,不是只有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可怜。”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言后,才知失态。 拓跋濬唇角的肌跳了跳,恍然愣住,幽幽看去她,眉略略蹙紧,沉默又淡然。 她望着他的目中,有不平,有执拗,有真实的一种感觉,便连她自己也不察。 他抬了一支腕子覆上她的眼睛,无声地敛息,悄悄地一笑。只有遮住她的目光,他才能面对她真实地微笑。一笑中,有苦有甜,有涩涩的无奈。她这算是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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