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琐碎的后半晌 (第2/2页)
地青石做阶,院中一株银杏已是满冠金黄,晚风拂过,又有几片金黄的小伞自树梢飘落,方砖地上已铺满了落叶,黄昏静寂,倒有几分凄惶的意味,润娘拾起一片,送倒鼻下轻嗅,原来不时空如何转换,有一些味道总是不会变的。 “夕夕,毕业后你想做甚么?” “嗯,我想开一家书吧,守着几面墙的书啃啊啃。” “我要挣钱,然后随心所欲的生活,去很多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 两个瞢懂的女孩坐在一棵老银杏树下,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落下勾画着未来,明明还是那么清晰,却在转身瞬间已是隔世。 “怡宝,你感觉出那个我并不是真的我了么?还有爸妈,你们过得好么,虽然只才几天,我却那么那么想你们,可是我回不去,回不去呀-----” “娘子,怎么了?”鲁大奎拿着笤帚从后群房过来,却见润娘迎风落泪,他自幼与润娘一起长大,润娘的娇弱与眼泪他见得多了,可从未有一次如此翻这般,噙着浅笑默然落泪,一眼望去仿若一株长在墙角的白梅。 润娘听得声音忙拭了眼泪,回身笑道:“怎么又是你呢。” 鲁大奎道:“院子里叶子落得太多了,娘让我来扫一扫。” “这一地的金黄多好看,扫它做甚,树叶子又有甚么脏的。” 鲁大奎自不觉得这落叶有甚好看,因此他倒有些为难:“若娘看到这一地的叶子,定要训我的。” “娘子。”秋禾拧着个提盒站在月亮门前,小声的冲润娘招手。 “不准扫啊!”润娘给鲁大奎丢下一句话,就奔秋禾去了。 主仆二人过了月亮门,润娘问道:“你怎么同做贼似的。” 秋禾答道:“哎哟,可不是做贼,我进厨子里装碗鸡汤,华婶子瞧见问了我一车子话,我说是娘子要的,她就说等会她给娘子端去,我是瞅她注意才偷了这么一碗出来,等会华婶子问起来,娘子可要替我遮掩遮掩。” 润娘笑道:“要想我替你遮掩也容易,往后你只别看犯人似的守着我。华婶、鲁妈不在跟前的时候,你也容出门透透气,咱们家不是还有个小花园的么,明朝若天气好咱们去瞧瞧吧。” 秋禾白了她一眼,道:“这可是为难我呢?” 润娘站住脚:“你既不肯,就别想出我替你遮掩,华婶问起来,我只推不知就是了。” “罢了,罢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主子。”
俩人说话间已进了围房院,这围房院是在前院的西首,也有小小三间正房,西边一间厢房,并几间倒座,华叔一家并鲁大奎都住在这里。二人进得院来,秋禾先高声问道:“芳jiejie在么?” “是秋禾妹子么?” 华知芳挺着肚子答应着从西厢房里接了出来,见润娘也在,忙要行礼,被润娘一把拦住,挽了她的手向屋里走去:“jiejie身子重,可不敢这样啊。我连日都被婶子困在屋里,趁这会没人在跟前过来同jiejie说说话。” 进得屋润娘带眼一瞧,屋子不大,窗下一溜大炕,用纱橱隔了里外间,外间炕上铺着一对藏青葛布坐褥,中间摆着张炕几,几上点了盏小小的油灯,里间门前悬着半旧软帘,华知芳便让润娘在炕上坐了,笑道:“我这屋里只得粗茶,不敢倒给娘子。” 润娘拉她坐下,秋禾已揭开提盒,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碗热滚滚的鸡汤来。知芳诧异道:“这是-----” “这是秋禾偷来给你的。” 知芳听了一惊,忙站起来道:“哎哟,好妹子这可怎么使得。” 秋禾道:“我哪有这胆子,不怕华婶捶我么!是娘子送来与你的。” “这可怎么敢当,午错时候娘子才遣了鲁mama送了糖霜蛋给我吃了,这会又-----” “jiejie怀着身孕自是该吃些好的。这鸡汤我已喝了盅,味道好得很,jiejie也趁热吃了吧。” 知芳听了这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娘子心地真好,就因娘子一句话,我每日里得吃一个鸡子,已是快活的了不得了,这会又这样,我-----”她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润娘笑道:“jiejie快别这样,叫贵大哥看见,还以为我欺负jiejie呢。再则说了,叫华婶知道秋禾偷了鸡汤,她少不得一顿骂,所以我劝jiejie赶紧喝了,灭了贼赃才是。” 一句话说得俩人都笑了起来:“偏是娘子爱说这样的话。” 润娘取了针线筐里的活计来看,也是件小孩儿的衣裳,已做了大半,因赞道:“jiejie的针线真好,我做了大半日,针脚不平不说,连只袖子也没做得。” 知芳笑道:“娘子若不嫌弃我针线粗,我替娘子做如何?” 润娘道:“这怎么成,jiejie你也怀着身孕,做自己的还不得空呢,还帮我做。再则说了,孩儿的衣裳总是娘亲亲手做才好。” 知芳笑了笑,踌躇了一会,道:“原本娘想等会再跟娘子说提,既然娘子来了,我便大着胆子说一说。我听说娘子打发我爹、盛小子并我家那口子明朝去老樟窝子踏看田地?” 润娘点头道:“是呀,怎么有甚么不妥么?” 知芳低下头,吞吐了一会,道:“是我想跟娘子求个情,留下铁贵,我怀着身子夜里总睡不踏实,铁贵在我起夜吃茶也方便些个。况且------”话说到此,灯光下知芳脸的红了起来:“况且,自咱们成亲以来,还真没分开,所以我想,还是换大奎兄弟去吧,左右他也能驾车。” 润娘扑哧一笑,道:“原来是为这事------”说到一半,润娘忽的打住,脑子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她要换大奎去,果真是因为离不开丈夫么?若是为这个原故,华婶决是不会答应,华婶应下了,那么就一定是另有原故。润娘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华叔、知盛、铁贵这三人都是周家旧仆,且还是一家子人,到老樟窝又是去收主母陪嫁来的地租,说他们怕担干系也好,说他们避嫌也行,总之在他们看来换了大奎去才是稳妥。润娘心里赞叹道:“华老夫妇那一对老实头,怎么就养出这么一双精明的儿女来。” “我也晓得jiejie的难处,只是实在是没法子,华叔当家许多年,田地里的事是门清儿的,知盛又是个精明能干,因此就是华叔有一时不到的地方,他也能帮衬到。贵大哥身强体壮沉稳少言,有他往华叔身后一站,那些佃户先就怯了,自不敢糊弄搪塞。若换了大奎那孩子去,还不叫人家看轻了咱们,以为咱们家没人了呢。” 知芳还待要再说甚么,忽见一个人走了来,叫道:“-------” 留言,留言,留言啊,亲们,拜托啦!就动动手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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