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喜哥儿 (第2/2页)
“这两贯钱你收下,只当是年下的添红,给家里人添两件新衣袄。” 那汉子束着手并不接钱,又要跪下,倒是知盛拦住,他便哽咽道:“娘子先是免了咱们几十年的租子,又是跟咱们四六分帐,咱们已占老大的便宜了,咱们替娘子做些事哪里就收钱了,华叔偏是不依,阿爹才硬着头皮收下了,如今俺再拿钱,回去阿爹还不捶死俺,就是俺自己个心里也过不去呀。” 润娘看激动的身子都有些打抖,心里叹道,农民还是朴实善良的多呀,你只需给他一分尊重,他便全心全意的回报你。 “钟大哥,话不是这么讲的,你们替我管着那点子地,往后我少不得要时不时叫你们过来问一问的,你们不肯拿钱,我心里又怎么过意的去,至于这两贯钱你若实在不要也罢,过两****叫知盛扯了布亲自给你们送去,眼见就大节下了,也添点喜气不是。” 钟长富连连摆手道:“哎哟,怎么好这么劳烦知盛兄弟。” 润娘笑道:“可是呢,所以我说你竟拿着钱的好,你落得实在,知盛也省得麻烦。” 知盛接过钱塞到钟长富手里,道:“钟大哥,咱们娘子说到做到的,你总不想我就为了这点钱又信安府又跑你家里的。” 钟长富攥着钱想推又不知往哪里推,甚是为难的望着知盛:“俺真的是不能收啊!” “钟大哥,你这么讲,就是有意为难我了。” 华叔也劝道:“长富啊,这钱是娘子的一点心意,你再推让可寒了娘子的心。” 钟长富听了这话兀自犹豫,润娘便道:“钟大哥想是嫌少呢。” “娘子哪里话来,受了这些就当不起了,还嫌,还敢嫌少,俺还不成了个混人了。”钟长富急得脸都红了,还直打磕巴。 一屋子人见他这着急的模样,都笑了。华婶道:“这孩子,急得话都讲不清了,哪里就这么当真了,娘子不过是句玩笑话。”
华叔也道:“长富是个老实人,娘子莫同他玩笑,他容易当真呢。” 知盛突地吸了吸鼻子,问道:“甚么味,这么香?” 润娘她们越发笑起来:“这可是饿了,离得这么远也闻着香呢。” 她们话未说了,易嫂子已走了来道:“烧麦蒸得了,娘子要吃点么?”忽见屋里还站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陌生男子,蓦地把脸红了,忙低了头躲到华婶身后去了。 润娘道:“我这会饱得很,倒不想吃,知盛他们怕是饿了,让他们吃去。” “有烧麦!娘你做了米酒了?”知盛咽了两大口口水,拉着钟长富就往外去,华婶正要跟出去,却被润娘拉住,听她吩咐鲁妈道:“你给他们多拿一点过去,再送一壶热滚滚的茶去,都是年轻小子,不用吃姜茶。若是阿哥要烧麦吃,一定不能让他用手。”鲁妈应着便往厨里去,众人又听嘴知盛嘴里不住的夸赞道:“我娘做的烧麦那是绝掉的,再没有更好的了!保你吃了忘不了。” 华婶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竟胡说。” 润娘敛了笑脸,先叫易嫂子收拾了碎茶盅,又叫华叔把适才的话再说了一遍。华婶听了一半就红了眼睛,到后越发是老泪纵横,待华叔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润娘面前,润娘连忙伸手去拉:“婶子这是做甚么,有话起来说。” 华婶偏是不起来,跪着哭道:“虽说喜哥儿与大官人不是同母所出,终归是一家子姐弟,喜哥儿在家时待官人也是极好的,求娘子看在大官人面上救一救喜哥儿,不然喜哥儿还不给刘家的做弄死了!”说到这里她越发哭得声哽气堵,索性坐在地上抹泪低嚎:“我苦命的喜哥儿,一出生就没了娘,在家虽没受得委屈,也不及人家那般娇贵,偏又嫁了个混帐丈夫,如今倒受那狐媚子的气-----” “易嫂子,还不拉了婶子起来。”润娘见她这样,心里也甚委屈,她这般哭天喊地虽也是因着心疼,可有一大半倒是做给自己看的,他们惟恐自己撒手不管,她想着自己处处替他们着想,在他们心里对自己却总是带着些生分,不由也红了眼睛:“婶子不用急,喜哥儿的事,我定是要管的。只是我听华叔的话,那刘家就算不是大户人家,家里人也比别咱们的多,咱们就这么闹上门去,好便好,若不好时,铁贵同大奎俩个再有本事也保不住要吃亏,咱们姑奶奶已经被他们欺负了去,难不成家里人还要吃他们的拳头。” 华婶已被易嫂子扶了起来,抹着泪问道:“依娘子要怎么办?不然请族里人去----”润娘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去,她便住了口。 被润娘转向华叔道:“他们不是说咱姑奶奶病着么,既这么着,咱们就带上些人去探病。” 华叔跌足叹道:“哎,他们压根不让咱进门呀!” 润娘眉梢一挑,道:“不让咱进门,咱就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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