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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有路终须到  (第1/1页)
    除夕之夜,王城下上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帝王好享乐,于今夜摆宴于永明宫,设酒池琼浆,招美人无数,与臣同乐。    楚王后言笑晏晏,同身旁的帝王把酒言欢,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群臣之间推杯换盏,也是一片欢声笑语。    宣婉贵为长公主,席位自是靠近帝王帝后,她一身华服加身,端庄地跪坐在软垫上,神态慵懒间透着厌倦之色。宣婉面容姣好,说是倾城之姿也不为过,且她身份尊贵,举手投足间自然而流露的贵气是京中众多才女及大家闺秀无法相比的。是以今日一宴,不少世家公子的眼光明里暗里落在她身上。宣婉佯装不知,将杯中剩余美酒一饮而尽,余光瞥见角落处一名青衣侍女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宣婉眼中有了些笑意,果真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连带着在殿中央身着彩衣的几个舞姬都只能慌张让开。    “何事惊慌,不像话。”帝王身边的老太监尖声斥责道,撇了撇帝王沉下来的脸色,心中也是一惊。    “长乐宫…长乐宫走水了!”    众人一惊,长乐宫是冷宫,最是阴冷,里头连花草都难以生长,更别说是在寒冬时节。帝王脸色沉下来,长乐宫走水,只有两种可能,一乃有人故意纵火,二则天降之灾,是为不祥之兆。只是长乐宫里头没什么人,里头也只有一个被剥去了皇姓的废太子,是死是活倒是不怎么重要。古今帝王对天神向来崇拜,在大喜的除夕夜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民间定起流言蜚语。    楚帝阴沉着脸指派了人前去扑火,殿中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连舞姬也匆忙退了下去。    宣婉轻轻咳嗽了两声,惹来楚后侧目,楚后见到她苍白的脸,一时心头晦气,表面倒还是一副慈后的模样:“月淑若觉身体不适便现行回府歇息吧。”    “月淑谢王后娘娘体谅。”宣婉福一福身,便由那青衣侍女搀着从偏殿出去了。    殿外寒风习习,想来那火灭的倒也不慢,她坐上暖轿后,侧头揉了揉太阳xue,那青衣侍女跟在轿旁,低声道:“殿下,人已经送到了。”    “回府吧。”宣婉脸色还是很白,她这几日大病了一场,全系几天前的那个梦。    梦里黑云沉沉,目光所到之处横尸遍野,原先华丽的宫殿被烧的灰黑,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被身着黑色盔甲的男人拖着走到大殿中央,那女人头上还戴着金色的牡丹珠钗,似乎是在替女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女人颤抖着身子,被押着跪了下来。一声雷响,伴随着闪电劈开黑云,照得大殿阴森可怖。昔日的王座上,一男子闲适地坐在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位置上,一脚屈起踩着椅垫边缘,撑着脑袋,斜睨着她,嘴角挑过一个满是讥嘲的笑,他开口道:“长公主殿下,做阶下囚的滋味儿如何啊。”    那女人抬头,原本是人人见之都要称赞一句的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貌,如今却因为一道占据了半边脸的疤而变得可怖。明明是该跪地磕头求饶的境地,那女人竟然笑了,笑声冰冷,带着无尽的恨意。她道:“庶民李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    “殿下,到了。”宣婉回过神来,想到那男子的模样,后背竟然浸了一层薄汗,她握了握拳,长长的指甲轻刺着手心的rou,叫她清醒了几分。    惜春小心搀着宣婉走下来,外头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宣婉病还没好,这会风稍稍一吹,更觉着冷。    宣婉抬步朝府里走,惜春跟在身后侧跟着。宣婉问道:“如何了?”    惜春在宣婉身边待久了,时常是宣婉递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什么意思。她不假思索回道:“殿下,太…那公子烧的不轻,颐然jiejie说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宣婉点了点头,这一路便没在问什么。惜春抬眼瞧着主子的侧脸,只觉殿下自病后,就变得与以往大不相同。    璇玑阁里头炭火烧的足,很是暖和宜人,宣婉解下身上的织锦披风递给惜春,淡声吩咐她守在外头后便抬步朝殿内走。    殿中的金兽熏炉中有香烟袅袅升起,空气中有一种雪后带着霜傲然开放的梅花香味,馥郁又叫人安心,宣婉不由得放松了心神,绕过镏金立屏便见那黄梨木雕床帐中,隐约可见躺着个人。    宣婉走近,能看到里头躺着的那人的胸膛正微微起伏着,伴随着难受的喘息声。她伸手,手背轻轻撇开一边的帘帐,待近距离见了他容颜,宣婉眉目沉沉,脑中乱作一团。    他的肤色很白,和大部分楚人一般。因肤色过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格外鲜明,精致如雕凿,鼻梁高挺,唇瓣薄削,倒是美的和梦里一样。只是他双颊微微泛红,双唇微张,正难受地喘息着,脆弱地像布娃娃一样,一点也不似梦里那般不近人情。    宣婉的眼落到他的脖颈上,轻易杀了他?不,仅仅这一秒,方才还乱作一团的脑中顿时有了一个计划。要说宣婉是否相信前几天作的梦,她是信的,毕竟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好像切切实实经历过一样。她无从得知为何李越看她的眼神像毒蛇一样阴冷憎恨,也无法知道未来…梦里的场景是否会发生。她只知道要把变数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然后,自己变成那个变数。    宣婉整理好思绪,放下帘子朝外走。    “母亲…母亲…”李越痛苦地低喃着,不知何时,额间竟布满了冷汗。    宣婉闻声脚步一顿,思绪骤然被勾起。李越乃先帝第七子,母妃是那位华清宫的兰婕妤。这婕妤倒是个会算计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够博得先帝青睐,盛宠不断,很快便升为了正一品的兰妃,正式掌华清宫主位,成了四妃之一。宣婉那时也还小,在王太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说起来与李越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王太后娘娘素来不喜这孩子,说是这孩子的眼神总让人觉着不舒服,心里发毛。    李越是何时册封成了太子……宣婉回头,透过帘帐看了一眼男子,眉心微蹙。大约是在兰妃封妃后的第二年,民间谣言四起,说是有天命之子出现,若成正统,必能匡扶社稷。恰好地,李越出生之时有大如车盖的青色云气凝结在华清宫上空不肯散去。当时司天监一干人都认为是不详之兆,因而先帝对这个七子并不待见,且那时候,兰妃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有了这一巧合,司天监不知为何突然改了口,说那青云实则是祥瑞之兆,寓意着青云有路终须到,暮日峥嵘向九重。这向来不受宠的七子,意外捡了个便宜,入主东宫,人人艳羡,人人眼红。    想来兰妃在这其中应该出了不少力。宣婉绮丽的容颜尽是冷漠,她凝思片刻后才抬步往殿外走,她不紧不慢地吩咐道:“惜春,命人看着他,别叫他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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