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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书 (第3/4页)

像名字什么的,顾客不愿意透露,我们也不方便问。”店员被林舒的疑问弄得一时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是一位气质挺斯文的先生,身材修长,面目清秀俊郎,但看起来并不孱弱,挺健硕的,像是常常锻炼,而那个气质又像是常常读书的。店里另一个店员还夸他帅呢!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放松了的店员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但眼睛依旧不敢直起来看林舒。

    察觉到自己好像刚才吓到店员的林舒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跑一趟给我送东西,有空我会带姐妹去花店光顾的。还有,麻烦帮我留意一下,如果下次再见到那位先生,请他务必抽空见我一面,我有一些疑问想要请他解答,真的很感谢,这么冷的天还害你跑一趟。”说罢,林舒往那个店员手里塞了五十块钱,没等店员反应过来,就转身关上了门。“天冷,拿去买点儿热乎饭吃吧。还有,下班就尽早回家,别冻感冒了,天气冷得厉害。”门外,反应过来的店员敲了一阵门,见门内的老太太没有开门的打算,就勉为其难地把钱揣进口袋,返回花店。待门外没了声响,林舒才再次打开门。见那个店员下楼骑着电动车走了,才缓缓关上门。“也不知道自家姑娘现在吃饭没?”都还是孩子呢,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那位先生真的只有三十多岁吗?不应该啊。”

    进门后,林舒随手将信封搁在桌子上,然后去厨房找了一个许久不用的花瓶,打算把白色玫瑰修剪之后插上,否则花蔫得快,放不了几天。这么美的花,若是让水分夺取了鲜嫩和晶莹,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一边修剪玫瑰花,她一边仍在想那个送花的人。她隐隐感觉到那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可排尽记忆里的朋友、亲戚或同事,也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人同店员的描述相符。这个问题本无足轻重,但越轻薄的问题在沾染了关切之后,就像有魔力一样,越发引人探寻。看着泛黄的纸糊信封,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她想知道的一切。近来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这是个不好的征兆,为此她还特地去寺庙为自己和女儿烧香祈福。可现在眼前的信封让她的不安感突然强烈起来,而不安之余,迫切的谜底又叫信封在灰沉沉的夜色里闪着诱人的荧荧光辉。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她这样安慰自己道。

    没一会儿,玫瑰花就收拾好了。林舒往花瓶里掺了些水,往里捻了几撮细盐巴,收拾停当后,就摆在挨着红色绣球的位置,一个红如火炭,一个白如碧玉,一个热烈,一个羞赧,同样地等待着吐蕊芬芳,煞是惹眼,煞是好看。

    给茶杯里续上热水后,她捧着杯子在桌子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第一次好奇又认真的端详起面前的信封。泛黄的牛皮油纸颜色黯淡,看上去像在泛潮的书桌里搁了一段时间后翻出来晾晒过的古书,很有岁月沉淀的风味。封面中央端端写着“林舒女士敬启”几个正楷小字,笔力浑厚,痕迹极深,可以摸到行笔的纹路,像是用刀刻入纸张里一样,可见下笔之重。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正经地写字了,配合着复古的信封,明显不像三十来岁的人的习惯。墨水漆赫,留痕清晰而不黯淡,像血一样灌注在笔尖行迹的印痕中,衬得几个字愈发饱满有力。她猜想信封中可能是哪位朋友寄来的明信片或者胶卷洗印照片。以前去外地旅游时,她就很喜欢给远方的朋友写上几张,附上几张风景图,寥寥写上几个字。她喜欢同自己知交的朋友分享美好的事物,虽然不知他们最后收到没有。

    林舒沿着液体胶水粘黏的封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撕开一个口子,从中取出一沓厚厚的信纸。信纸是和信封一样的颜色,但质感不同,摸起来没有信封粗糙,却仍是有分明的砂砾感,像中元给逝者烧的草纸。林舒记忆里,这样手感粗糙的纸张在早二十多年就逐渐被淘汰了,现在的纸更讲究手感细腻,书写顺滑。记得很久之前,林舒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附近有一家外地人来开的印刷厂,那里论斤卖的作业纸触感就和自己手中的信纸很像。那时候,那种下笔一不注意就会被勾破的作业纸在学校很受欢迎,只至于即使小学毕业,林舒去到城市里上学,买了一些带在身上作为纪念。但那个工厂好多年前就停产了,以至于工作之后,她特地回了一趟小学寻纸,却败兴而归。随信纸一同牵扯出的,还有她孩提时代一些令人哭笑不得又无法忘怀的记忆,一些久远到慢慢淡忘的记忆。一番感慨唏嘘之余,林舒心里不免对来信之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给我送花?又为什么给我写信?我们认识吗?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是朋友,为什么不能见一面?越来越多的一直积蓄在心口的疑问推着嚷着叫林舒翻开信纸,她知道,答案就在自己面前。

    她缓缓地打开了信纸……

    二

    致林舒:

    林舒,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给你写信是什么时候,明明感觉发生在昨天的一切,可翻遍了日历也没能懂找到它存在过的痕迹。久到你或许已经忘了我,不,你或许就从未记得过我。久到我昨天还梦见许多年轻时候的事情,但醒来却悲哀地发现我已经是一个几乎快要活完一生的、日暮西山的老头。久到,我连提笔,都有了一种久违的陌生感。太久了!

    一切过去太久了,明明感觉昨天你还是我记忆里那个明丽动人清婉约可的姑娘,可今天我忽然意识到你也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妪,一位贤淑的妻子,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位徐徐向衰的老人。明明时间只是在日历上添了几笔,就衰老了一代曾经那么年轻的人。是啊,老了,都老了。纵使是再不情愿,我们也无法再一次年轻,无法让生命重来一次。

    给你写信自然不是为了将衰老和死亡的话题带给你,更不是想展示我如何的睿智、如何的豁达地面对苍老和死亡,那不是我竭尽最后的力气写信给你的初衷。给你来信,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我用一生去编织去描绘而成的秘密,一个我守护了一生的秘密,一个我原本打算带入棺材、埋入坟墓、腐烂在泥土里的秘密。除了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它将随着我的死亡消泯于世,它将在蜡烛燃烧的火苗中变成灰,它将如伴着挽歌的纸灰,撒就在我的墓前,滋养生长在坟前的野草,最后在雨水的冲淋下浸入湿乎乎的泥土中。届时,春风和甘露会拂过我的墓碑,我的坟前将会长满我提笔写下的、记录了我的一生的青草,届时,它们不会为我悲歌,我将与我一生唯一的所有长眠地下。届时,再无一人知晓我隐藏了一生的欢喜爱恋。我原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当我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时,我突然想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远方的你,我守护了一生的你,点亮了我生活无边黑暗的你,我唯一深深爱着的你。是的,我一生唯一的秘密便是你,只是你,一直是你。我要把一个男人深埋心底的对一个女子最真挚的情感告诉你,不为瓢取贞洁的姓名和他者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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