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录_情书(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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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书(四) (第1/7页)

    七

    致我想念的林舒:

    得知你有男朋友后,我度过了一段与我而言算不上快乐的时光,像被人时时刻刻拧着心脏榨取眼泪,痛苦又煎熬,但还不得不面对。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地回避你,不再故作偶然地经过你的窗前,不再悄悄跟在你的身后,朋友谈起你时也假装不再兴致盎然。对你来说,生活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对我来说,我每天都在纠结挣扎中度过,最后又无奈地妥协臣服,似乎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似乎只有看不见才能不想起。

    我不再写诗,将之前写的诗从书页中一首首挑了个干净,但即便装模作样地攥在手中反复折叠,还是舍不得如此随意地扔进垃圾桶,但又不愿意时时面对,只能默默折起来放在收藏满悲伤故事的抽屉里。书倒是没有落下,即便你因为恋爱的分心和课业的压力停缓了脚步,我依然按照以前的步子有在认真地读,像上了瘾。谁能想到,原本对阅读抗拒非常的我,如今已如痴如醉地迷恋上了读书的感觉,根本戒除不了。若是没有书,或许我又要重新落回孤寂无依的低沉情绪中去,或许又要在漫漫无边的海里棹孤舟,说不定早就沉航触礁了。可以说,是书拯救了我。说出这句话的我,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直白的事实,书成了我和你之间唯一仅存的联系。如果放弃了读书,可能我便彻底剪断了和你的一切关联,而随着时间飞逝,记忆慢慢遗失,或许在一个不经意的天气,我就会忘记你,忘记一段明明没有深陷其中却早已痛彻心扉的过去。但我做不到,要我忘记一个我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正如小王子说过,只有用时间浇灌的才显珍贵。你是我用三年时间无悔无怨灌溉的喜欢,即使同你不会有结果,也让人很难割舍。如果我在喜欢上你的第一天就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我就不至于在一段漆黑无助的时间中独自挣扎许久。但在我产生放弃喜欢你的念头并将之付诸实践之前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反倒如释重负一般轻松,甚至有一丝终于从失恋的苦楚中走出来的释怀。是的,我失恋了,我喜欢的女孩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在我十八岁的那年,为此我哭了好几个整夜。但年轻时候的伤痕来得快,痊愈得快,身上心上都一样。于是,我重新谈了一场恋爱,恋爱的对象是你。没错,依然是你,因为叫人放下心中所喜欢的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或许在别人看来,我拿得起却放不下,但对我来说,拿起的明明就是不想要放下的,本就只能二选一,所谓放弃,所谓遗忘,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低落的骄傲。于是,我开始了一场甘愿重蹈覆辙的恋爱,一场不求结果的单恋,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局的爱恋。

    平城高中毕业后,我选择去到北方上大学。当时的我一心想要去外面见识大城市的繁华模样,只想一个劲儿地往外走,想着在外面努力奋斗半生,最后怎么着也要弄一个衣锦还乡的名头。大学以后,我和那位朋友常通书信往来,关系并不因距离远近而亲疏隔离,同高中时一样自然。书信的内容多是交待近来际遇境况,或是新近结识的朋友,或是偶遇的趣事,又或忆起旧事,徒寥感慨一番,更多地是一些激昂勉励的话。一生时间里,我常给人以向上的勉励,哪怕很多话我仍怀有质疑,但这并不破坏它在人处于低落伤心迷茫时予人以面对和反抗的勇气,那时精神的力量,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一种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力量。我自然十分明了鼓励的话语的力量,却从未亲身践行过,或许是我生性拧巴,越拧巴越偏执,可偏执之余更多地被卑微笼罩,我的性格注定是失败的性格。不过也好,我的心向来能比别人多承受些凌厉的风沙。

    纵使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但我喜欢你这件事,他始终不知情。他曾隐隐地试探过我一回,被我巧妙地化解了,我不知道他是否从我关切的言语里察觉出异于常人的关切。说不定他早就猜测了大概,只是想找我亲自求证。而我则故作镇定地一概否认,他倒也单纯,没有再追问,竟相信了我说的话。偷偷地喜欢一个人,将她放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用心保护着秘密的感觉,真让人安心之余又不免忐忑,像揣着百万现金在街道上游荡,生怕别人将自己的钱财抢夺一样。

    他在字里行间同我透露过你的消息。他说,你毕业后没有出走外省,留在了平城,念了师范学校中文专业,因为父母朋友都在平城,方便彼此之间照应。而且,平城师范的中文专业并不差,记得高中学校语文老师都出自那里。是啊,女子多是那样重情谊重故土,担心自己走远了会不习惯另一方的水土,自己心里会惦念家中,家中亲人又会挂念远在他乡的自己,所以宁愿安心待在小城,也不愿去他乡作那浮萍无根。有过出走经历的人大多都感叹时空最是磨人,磨人心肝脾肺的肠胃,磨人温吞隐忍的脾气,磨人天高气傲的雄心,你脾气向来温和淑婉,不适合远走,留在平城的选择再合适不过了。我倒是有点儿羡慕你了,既逃了数学的魔爪,也不必在地理习题中煎熬,我甚至能想象顺利进入中文系你有多开心。你生来就是要学习文学的,我心中一贯如此认为,因为再没有人能媲美你读书时娴静安宁的模样。他还说,高考之后你和男友分了手,他跑到了沿海省份,与你断了往来。说来好笑,看到这个消息,我竟不自觉地心情大好。我向来不是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但我并不想瞒你我小人得志般的窃喜,望你不要见怪。我不知道他向我透露你的消息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得知消息后,我心中那方被加上了锁链和封印的空间似乎是松动了,一丝略带妄想的期待从中飘逸而出。它像是一个考验,更像一道凌厉的质问,一个我一直无法坦荡地回答的质问。从那一天开始,放下和拿起有在我脑海中周旋起来。我对你或是放下了,或是仍然没有,我不知道。

    大学里,以分数为基准从四处挑拣最后汇聚一处的人很多,形形色色的,各自带着各方的秉性,但根子上与我之前所见的差别不大,毕竟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知识水平差不多相当的人,交往起来并不费劲,一年下来,木讷寡言的我竟结交了不少可靠有趣的人。

    但我并不打算同你详谈那些林林总总出现的可爱的人儿。我们此生大抵是再也见不到了,所以这些有趣的人就不与你细说了,占用纸张篇幅太多,你读来会觉得累,况且与你而言,这些人也没机会相识。我想如果有缘该见的人注定不会错过。如果我和你还能有幸再见,那我定然会不顾你的厌烦,与你秉烛夜谈,与你谈及我生命中出现的过每一个人,同你说起我喜欢你的故事,同你说你不在身边时,我独自支撑着前行的岁月。

    我基本能够适应大学的学习生活,虽常因基础不牢固而导致学习稍比别人吃力,但好在大学不是每个人都醉心学业的,所以不喜城市繁华美景的我抽空追赶了许多,收获颇丰,没落到下乘。饮食住宿基本妥帖,只是要完全适应北方的口味尚需要时日打磨。唯一不相适应的便只是初来乍到就感觉压抑的空气,整日灰蒙蒙的,时常漂着砂砾,一点不如平城的暖阳青天那么令人舒心。但有暖气的冬天极为友好,不用遭受冷风冷雨阴湿的侵袭,不必包裹厚重的衣衫,手脚能从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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