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六) (第2/2页)
“叫你帮个忙,我过两天给你寄点儿东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你林舒阿姨,再帮我去定一束花,请店员一起送过去,花店地址问你爸要。” “没问题嘞。话说,干爸你啥时候有时间回来,咱爷俩都好久没见了,你是不是不亲我了。还有,我老爸天天念叨着你咧,反正你俩都退休了,要不就回平城来,小是小了点儿,但风景好物价也便宜。大不了我吃亏点儿给你养老,你给我介绍个漂亮媳妇儿,指定不亏,怎么样?”望舒小子没个正形地说道。 “你林舒姨家佳佳咋啦?配不上你?我看你爸都快给红绳都签断了,你咋就这么不争气。”我调侃道。 “呃……那婆娘和我命里犯冲,不合适不合适,我还得靠您老帮忙才能脱单。”他弱了气势,转移话题道。 …… 陈望揉了揉猛然剧痛不已的胃,勉强地答应了望舒小子今年年底回去,又故作轻松地嘱托了两句,叫他别忘记送信和买花,便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他一个站立不稳就跌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内而外地撕扯着他的神经,像千百只老鼠在啃食着他的肌rou。没一会儿,他就浑身冷汗淋漓,面部在一阵阵地抽痛下变得惨白,干瘦乃至于开始凹陷的面颊痛苦又狰狞。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濒死的蛆虫,只能无力地蠕动着,等待最后的时刻的来临。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地冷却,最后心脏也会停止跳动,然后全身的血液不再流动,最后他的意识完全消逝,只给世界留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但正在屋子里玩网球的小狗听到了陈望的动静,慌忙地赶了过来。但它发现刚才还在微微抽搐的陈望已经变得安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它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陈望的额头,又蹦跳着将身体摔入半空扑腾到主人的身上,希望能够叫醒睡着了的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陈望从一阵冰冷的寂静中清醒过来时,只看到哈着气长吐着舌头坐在地上的小狗。他吃力地撑着沙发站起身来,摸了摸小狗的头,从桌子上拿了一根打开的火腿肠,掰成小块喂给了小狗。小狗开心地吃着,有时还会兴奋地咂嘴。吃完火腿肠,便冲着陈望汪汪汪地叫了两声。 他不知道它是在说“还要”,还是“谢谢”,只是自顾自地猜测,将小狗拉进怀里,轻柔地疏理着它的短毛。是你救了我吧,真的谢谢了。我收养了你,你救了我,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朋友啊,你说是不是。只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咱们下辈子如果还能遇见的话,我会来找你的,我们再做朋友,好不好?小狗仿佛听懂了陈望的话,缩了缩耳朵,头凑近陈望的手掌恋恋不舍地蹭着。 陈望望向窗外,东边的太阳正徐徐向西边沉下去,白晃晃的,眼睛都快被闪得看不见了。 他随即转头看向南方,那里是一堵没有任何装饰的白墙,谁也不知道他在往那里找什么。 “可惜,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要好好的啊!”他嘴里喃喃地念道,眼中闪过一阵遗憾,冷漠的白墙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不解风情地呆着个脸。 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他给小狗拴上狗绳,慢慢地来到了公寓的门口。他不紧不慢地戴上望舒娃儿给他买的帽子,从门后拿过拐杖,对身后早已在家里憋坏了的小狗说道: “小狗,走,我们出去给你找个家!” 十三 翌日,当地早间报纸上有这么一条新闻:“当地时间十二月二十四日,本市著名的新闻编辑、小说家陈望先生因胃癌病逝于公寓中,享年六十五岁。根据其遗嘱,陈望先生将名下所有财产捐赠给了本市救助残障儿童的福利院。而先生的遗体则自愿捐赠给当地红十字会。陈望先生曾以处女座《情书》正式进军文坛,而后……” 2022年3月于BJ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