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录_季风(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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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风(四) (第2/4页)

享阅读,可行性最高。其他省份已经有人做过了,反响很不错,所以我才想着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把试点放在你们学校怎么样?”父亲看向木香的眼神里,有一种她很少在父亲身上看见的东西,那是一种殷切的期待,像一朵他逐渐年迈的生命里开出的澎湃的花。

    父亲还补充说道:“你们学校的试点成功做成的话,我会向局里申请每年为你们捐赠一批图书,同时联系一些做新闻传媒的朋友为你们学校做几期相关的报道,这对你们学校的招生和宣传会很有帮助的。”

    木香对这个建议很是心动,曾经她在二中上学的时候,就天天期盼着学校能修一个图书馆,可是动辄几百万的花费,在球场破烂不堪、运动场等着翻新和学生心心念念的大礼堂遥遥无期的二中根本排不上号。如今自己可以为二中的建设出一份力,自然是极为高兴的,于是便答应下来。而且,如果后期可以在安南市其他比较贫困的地方推广开的话,会为很多农村的孩子带来福音。

    植树就曾对木香说过,农村的孩子不是不爱看书,而是很多时候没有书看。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又怎么会发愤图强地走出去看看呢?他还说,如果不是他在考试上有点儿天赋,现在估计已经是一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文化越贫瘠的地方,思想便越落后,于是他们只能等着别人的救济,而从不会想办法谋一条出路。这样的问题,在中国的每一片土地上都存在,像臃肿的脓包一样,困扰着每一个对这片土地充满悲悯和怜惜的人。

    木香第一次觉得自己同时拥有了家庭、朋友和事业的幸福,在此之前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幸福会降临在她身上。生活好像为她发霉的屋子开了一扇天窗,奢侈而明媚的阳光就从狭小的豁口里接连不断地洒下来。对于太阳,那是微不足道的一缕一撇;对于木香,那是生活给予她最宽容豁达的阳光,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之后木香和父亲又谈起了近来在文学界刚斩获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奖项的作家。这人不是什么年少成名的天才作家,更不是横空出世的新人,而是一个前半生一直在文学领域兢兢业业地耕耘,但是却实在乏善可陈的中年男性作家。

    木香大学时候曾读过一本他的作品,笔调很冗沉,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妇女的家常,可是读来却不让人心生厌烦,反而不知不觉地乐在其中。那时候,关于他的身份简介还只是简单的出版社编辑。

    但前两天木香看新闻时,偶然看到他得了一个在长篇小说界极有分量的大奖,一时关于他的报道和采访就络绎不绝。有人感叹“中国文化界终于发现了这一颗‘沧海遗珠’”、更有些不明就里的网络公众开始将他吹捧成大器晚成的不世出的隐逸作家,更有人说这是下一界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山村突然有个孩子考上了清华北大一样热闹。

    父亲对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获奖作品读得少,但国内的文学作品却读了很多。他颇为赞叹地评价道:“济稻的作品是难有的用细腻的笔调将中国乡村的发展写得朴实而不简单的作家。他的书里有很多名人的影子,丰满的人物形象和大量琐碎细节的描写很有曹雪芹《红楼梦》的感觉,凌厉的讽刺又仿佛继承了鲁迅先生的文风,男女的情谊描写,又像是一个张爱玲转生到了男人身上。在现在这个大作家稀疏凋零,各种年轻作家无病呻吟的年代,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可父亲话风一转,略为无奈地说道:“但是,国内现在的风气浮躁,能耐心读完他的作品的人估计不多,而且他多少有些文人的清高,听说和别人的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太好。这在中国的文学圈子里,是大忌。毕竟评奖的时候,还得仰仗那些自诩为评委却没多少正经水平的人的鼻息。开罪了那些人,评奖的时候定然要受到百般刁难。”说罢,父亲像是想到了什么痛心的事,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能在网络上火一把,能让不知道他的人了解他,多少可以让他不至于淹没在人海里,成为饿死街边的穷酸苦命文人。”木香不知是安慰父亲,还是为这个叫济稻的人庆幸。死后得来的功和名,还不如活着的时候施舍的面包油条来得直接。有时候,人活得现实一点儿,挺好的。死后尽享哀容这件事,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而死去的人早已无福消受了。

    舒婷阿姨似乎结束了和母亲的家常谈话,不知何时便开始聆听木香和父亲的交谈。木香见状,便邀请舒婷阿姨也加入到讨论中:“舒婷阿姨对济稻也有所了解吗?”

    舒婷阿姨似乎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以她学者的严谨谦虚地说道:“听你叔叔说起过,是个很有灵性的作家,如果能够一直保持高品质的产出,应该可以在国内多拿几个重要的奖。只不过,你叔叔说他的作品风格和美国作家福克纳很像,而文学这种东西你知道的,相同题材相同风格的作品珠玉在前,后世的作品即使再好,人们已经先入为主地有了真和假,原作和模仿之分。所以,在国际上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斩获。而且,他的作品里包含了太多民间传说,你叔叔读来都感觉难度不小,对于普通人和没有文化背景的外国人而言,读起来只会更艰难了,所以估计很难会有共鸣。”

    舒婷阿姨的话,说对了大半。济稻在写完那一部书之后,便从文学界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出过什么作品。有人说他厌倦了尘世,入了深山之中的寺庙出家吃斋念佛了;也有人说他只是灵光一闪靠着拼接裁缝各个作家的作品,小小地捞了一笔钱之后,到处旅游去了。很多年后,他的作品几乎没有人再会提及了。不过确实有一个写乡村故事的中国作家获得了诺贝尔奖,他的名字叫莫言。不过可笑的是,那时候大多数中国人都觉得这个人配不上这个奖项,所以莫言一直饱受争议。

    木香在给喜欢文学的孩子推荐读物时,也不常推荐莫言和济稻的书,因为孩子们现在还不适合读很多写给大人看的书,他们需要应付堆得像山一般高的习题,课余需要小憩一觉恢复精力。待大学之后,他们又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与挑战。时间对于他们来讲是宝贵的,所以很少有人会热衷于看书。看书是有闲情逸致时才适合做的事情,而孩子们都很忙,这个社会也很忙,没空读书。哪怕好不容易挤出点儿时间,他们也宁愿看一些简单的故事,不愿读冗长累赘的长篇大部头,哪怕他们也知道那些书很有意义。而且,木香其实更怕一些家长对书中的某些描写小题大做,以至于闹到学校惹人烦恼。所以,干脆别人让推荐什么就推荐什么,剩下时间叫孩子们多读几遍教材上的课文。

    庆幸的是,木香书架上的书木香多少读来都觉得不错,不至于用作了堂皇的装饰。

    三人围绕着文学的话题,谈论许久,渐至酣处,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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