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笼中之鸟 (第3/4页)
日便不再叨扰。” 卢大夫与他一同出了大门,看着他牵了那匹刨蹄的飒西风就要走,犹豫片刻,又将他叫住: “慢着,载远!” 景弘已跨上马背,持缰回首。 “有句话,方才忘记说。”迎着渐渐西移的太阳,卢湛注视那鬈发飘动的好友,上前道,“二公子并非不愿见你……只是他已长大,不再是你故事里的孩子了。” 张景弘的脸逆在由西自东渐渐泛起的晚霞之中,难以看清。 “知道了,路上小心。” 接着,他收紧缰绳,调转马头,与等候的随从会合,向西打马而去,将热闹的御街劈开一条直指城外金明池地牢的裂隙,扬尘四起,行人皆避。 卢湛则在张府门前站了片刻,黯然回味方才言语。 “笼中之鹤……” 他看着自己这些月来总在研磨朱砂的手,又扭头看了看院内景年屋顶隐约露出的一角,目光忽而又坚定起来。 “载远……鹤心高甚,即便囚于笼中,亦在日夜企盼振翼之机啊。” 医者自语言毕,寻人问路,踏步远去。 往来百姓常有相识者,一路招呼行走,那白衣大夫便这般消失在御街之北,只余张府门前行人来往,风动扬絮,鸟雀争逐。 一片春好处,花开满汴都。 东街的吆喝声散布在远远近近的每一条巷口路边,路上行人儿童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各色点心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顺着风儿飘入张家敞开的大门内,盘踞在整个草木萌发的院子里,引得几个年龄小的僮仆直吸鼻子。 · · 与此同时,景年房中。 院子里模糊不清的谈话声消失了,一直抵着门缝蹲坐的张景年扒着门缝努力听了一会,确认人已走了,便松了口气,站起来。 许是蹲坐时间太久,两条腿很快便发麻发痒,眼前也一阵晕眩,他便勉勉强强地拖着腿向床榻上跌去。 榻上没甚么东西,只有一只白瓷黑花儿的枕头与散乱的被褥,外同被褥底下胡乱堆着的两三本闲书。 他如过去的数月的每一日一般仰面躺着,两只眼睛自黑眼圈中枯燥乏味地瞪着同样枯燥乏味的大梁。 门外的香味从严丝合缝的门窗里侵入进来,他便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琢磨起香味儿的来源究竟是何老二家的馒头还是王大娘家的炊饼来。可想了好半天,馒头和炊饼依然在脑子里打架,肚子却兀地咕噜噜一阵大叫,他便挪过一只手来拍在肚皮上,一面揉,一面寻思今日的饭食里会有甚么好菜好rou——抛去今日来回将他饿得不轻不说,这也是禁闭生活里仅剩的一点消遣了。 这样一想,肚子便愈发饿起来。眼瞧着下顿饭还要等上几个时辰,景年干脆心一横,故技重施,以酣睡一场抵御不合时宜的饥饿。 哗啦…… 一阵折纸声自胸口传来,他停下脱衣裳的动作,往身上一摸。 又是一阵纸声。 他拉开前襟摸了两下,掏出一封被挤压出折痕的信。 信? ——信! 景年忽然打了个激灵。方才全在留神张卢二人言谈,他竟险些将甫成兄传来的信给忘了! 捏着那封皱巴巴的信,这披头散发的一改颓废,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趿着草履便奔到桌边,将信拍在案上,继而左右观察,确认所有门窗依旧是锁紧的,这才放心大胆地坐在案前,借着透过窗纸的暮光,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信封上的“柳”字。
——是伯父的信! 少年点上蜡烛,灯光映亮逐渐昏暗的屋子,又三下两下便将信笺拆出来,捏在手里,手劲之大令信纸边缘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忐忑地将目光从手指移到信笺上一列列稳健有力的字迹上,惴惴不安地读起来: · · 爱徒景年: 见信平安。 自正月别后,许久不见,未尝嘘寒问暖,中心愧歉。 我知你受困家中已计三月,虽难自由,幸能藉此养复伤患,得以喘息。你年少心重,然不论时事如何变化,万不可终日忧心,免伤身体,切记从长远计,莫为悲痛蔽目。 家宴之劫,处处蹊跷。几个月来,我常疑当初情报有误,但逢离乱,事务缠身,终未得细想,而今且与你说一处疑点,便你稍加思量。 你我洛阳之会时,众人匆忙而来,中间恐有漏隙,你自留京兄弟处获知情报,我一时疏忽,未曾仔细推敲。现今细想,汴城多少兄弟,皆未能于张府探知分毫动向,可见禁卫军戒备之严。待我始去洛阳,与你等共商大事之日,却无端得来神物易手之消息,且人物分明,时日准确,乃至谁人身上携带何物皆一清二楚。如此确切,实不寻常。 想来同袍中仍有细作,家宴一遭,我等应是中了禁卫军里应外合之计。瞒天过海,陈仓暗度,王缎其人老jianian巨猾,你不杀,祸及一族;杀,则惊动满城。 我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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