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三章(上) 伉俪之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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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上) 伉俪之间 (第3/4页)

人之间的第一次接触,姑娘虽然留给他一个热情大方的印象,但她那略显幼稚和单纯的思想却满足不了他交朋称友的要求,双方之间仍然隔着一条无形的沟。

    过了几个月,大队党支部推荐姜淑明当“赤脚医生”,让她到公社卫生院培训六个月。村里的乡亲们怀着既眷恋又满意的心情,纷纷给她送别,谆谆的嘱咐、朴实的期望使姑娘深为感动。离村这天,曾有为的四位男伙伴都没去出工,相约结伴送姑娘到十多里外的公社所在地报到,争着替她提包拎袋,足见姑娘在他们心目中的好感之深。唯独曾有为照例没来参加送行,只是出于礼貌,在她临行前到宿舍表示惜别,两人也只说了句简单的告别之语。

    “你今天就走?对不起,我要出工搬运化肥,不能为你送行。远走高飞以后,可别忘了在一块同甘共苦的战友!”

    “不。我不会远走,也不会高飞,去公社学医半年,一定会飞回来。咱们还是同甘共苦的战友!”

    他转身离开茅舍,没走多远,却在附近山岩下止步了——一阵令人不爽的议论声随风灌进了他的耳朵。

    四位男伙伴平时就与他思想上共存隔阂,何况他对待战友如此缺情少谊,自然人人憋气个个怀恨,只是不想与其当面对骂,待他刚一离身,便纷纷表示不满与贬议。他不屑地摇摇头,还想听听当事人姑娘对自己的怨言,但待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一句撼动心怀的评语——

    “别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他的脾气是怪,让人难以接近,可我觉得他并不可恶,咱们对他了解太不够啦。”

    他心中闷闷地思忖:这些七尺男儿,还没一个女人心胸开阔!

    姜淑明离村后不久,有条预料不到的新闻忽然在狭窄的村头巷尾四处流传:姑娘被公社书记的儿子看中,要当书记媳妇啦!

    村里的乡亲们听到这个消息,大伙都感到吃惊,纷纷发出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的猜测和议论。有人为姑娘叹息,有人称赞姑娘的福气,有人断言“凤凰总往高处飞,穷山村留不住城里的鲜花”,……是非褒贬不一而足。

    姜淑明的五位知青男战友更为这个传言深感震惊,共表愤慨。有一回,他们出工一起干活时聚在一起,其中四个男知青众口一辞地大骂姜淑明“好花插到牛屎堆里”,从褒到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唯独曾有为破例作出另类的推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女人嘛,自古以来,谁不想往高门大户里钻!不过,也有相反的。祝英台不眼红马文才家财万贯,情愿到坟墓里同穷书生梁山泊做夫妻;连玉皇大帝的七仙女也不嫌贫爱富,甘愿下凡来当庄稼汉董永的老婆。至于姜淑明今后的走向,无非两条路可走——要么贪图名利,让公社书记的儿子钓鱼上钩;要么胸有志气,重回咱们的穷山村继续吃苦。依我看,说不定她会走后面这条路。”

    对于曾有为的此番评说,四位涉世未深的小青年都听呆了。他们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心眼里只为失去钟爱的女性朋友而妒嫉不已。

    世间之事就有这么奇怪。也许是此前与姜淑明告别时听到的那句背后话刻入脑仓印记难忘,长期来不屑与之交往的曾有为,在这个时候,却力排众议秉诚量事,在心里把他与姑娘之间隔开的那条沟里填进了几把土。

    其后,姜淑明在公社卫生院培训期间,的确曾抽空回过后岭村几次,造访乡亲,会晤知青战友。人们少不了要问起她同公社书记儿子关系的这码事,每回,她总是竭力迥避,用这么句话来答复:“他想追求我是事实,说我同他订亲是造谣。我还年轻,谈恋爱的事想都没想过!”话虽充满诚意,人们却发现,姑娘的性情有点变样,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从白晰的脸蛋上悄悄隐退,被一种微微抑郁的神色所取代。

    六个月的培训期很快过去了,姜淑明这只“凤凰”到底没飞回来。四位男知青爱管闲事地找到大队党支书打问,支书不无惋惜地叹气说:“这朵娇嫩的花儿,咱们留她不住了。培训班结束,公社书记点名留她在卫生院,说是要她招工转正当护士。一位心灵手巧的好青年,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公社,咱们大队吃亏啦!”知青们心里埋着的希望成了泡影,个个显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曾有为呢,当他知道这个结果时,也在心里暗暗叹息自己眼光不准,象六月天讨厌蚊子那样把姑娘留给他的弯直不定的印象驱赶开去。

    然而,不久,却发生了出乎人们预料的事情。现实以它独特的方式证明了曾有为眼光的准确性。

    这一天,在建设彭泽水库千人大会战的工地上发生的怪事,使曾有为终生难忘——

    狂热的年代,不但打着阶级斗争旗号的政治运动潮流在神州大地上到处泛滥,而且奇异而神圣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将八亿农民搞得蒙头转向不得安生。

    这年冬季,经市革委会批准下令,彭泽公社的水库建设工程轰轰烈烈地动工了。在“学大寨,赶昔阳,苦战一冬春,拿下大水库”的巨型标语逼视下,人声鼎沸,万头攒动,扁担穿梭,锄镐如林。真是一场气壮山河的人海战役!

    曾有为所在后岭大队的全体青壮男女社员无一例外地都上了水库工地。连日苦战人疲马乏,社员们情绪渐趋低落,士气大为减退。他们大队包干的三公里长的分洪渠道,土硬石坚,工程进度缓慢,已经第三回被公社宣传组的高音喇叭点名批评了,带队的大队长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手足无措。这天上午开工时,他想出个点子,暗底里挑选五个精壮劳力,由一个绰号称“穿山甲”的愣小伙子起头,向五位插队知青发起挑战,指名要同城里人分段包干大比赛,扬言“人数对等,工程量加倍,我们挖六丈,你们挖三丈,日落西山前看谁先完工。有种的上来比,没种的跳茅坑!”

    曾有为本来不愿意同自己那四位出勤不出力的知青战友在一块干活,他总喜欢选择那些不惜出力的彪形大汉作伴,虎着劲举锄挑土,同他们比力气。这时候,他目睹那四位知青嘻皮笑脸、推三托四、任人奚落、不敢应战的熊样,再也按捺不住,几个箭步跨上前来,指着自己的伙伴们,火暴暴地吼道:“你们都是狗熊吗?你们身上的骨气哪儿去啦?比就比,怕什么?我就不信,咱们城里人都是纸糊草扎的!”

    四位知青都是白皮嫩骨的城里人,做出力冒汗的粗活,自觉硬不起腰来;但他们又都是薄脸皮好面子的书生子,都有强烈的自尊心。这下子,被他们的“曾大哥”一鼓气,个个浑身来了劲,异口同声地起来应战:“比就比!赛不过他们,就算爹娘白养了我们!”

    曾有为转身站到穿山甲面前,一本正经地大声说:“就照你们的条件比!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赛输了,怎么办?”

    愣头青穿山甲大手一拍胸脯:“我们赛输了,每人给你磕个响头!如果你们赛输了昵?”

    曾有为不假思索,硬梆梆地回答:“我们赛输了,叫大队长再加三丈任务,干到通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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