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新皇_82、最后一课(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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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最后一课(7) (第3/3页)

其实皆早有准备安排。

    少了他沈一贯,太子今天所言所行,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多了他沈一贯,倒更显得不着半点痕迹。

    因此人突然出现在文华殿,引发太子思虑,于是有文华殿内数百言宣谕。

    太子今天为何要如此“急”?只能是天子身危,朝夕可虑。

    朝会上见天子身体,虽似已危,但也无人可断言,天子身体连半月都撑不下去吧?

    太子今日这种种“急”象,却似是太子已能认定,皇上这身体连半月也撑不了。

    竟似是太子又有前知。

    他一想到“太子又有前知”,心下震骇,古板脸皮动了动。

    葛守礼枯坐在主位,余光见沈鲤面皮微动,心中暗想,这竖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身子还是向来的不动如山,古井不波的丑脸上,刚才居然变了脸色。

    是想到他这号“孤臣”与沈一贯那号的,是两码事?还是知晓了太子这三层次‘孤臣‘,分别对应内阁三人?

    嗯,他才入朝堂五六年,人也方正近迂,大概暂时还想不到这些。

    是什么能让这竖子面皮动?

    嗯,上回,老夫说到太子似早知沈一贯将来必为jianian邪,识人之明有如神见,似能前知时,这竖子当时面皮也这般动了。

    他这是想到太子又前知什么了?

    葛老妖妖眼毒辣,沈鲤面皮一动,他就能猜得出真相十之七八。

    原时空的朱翊钧,从五岁就在宫里头开始学习点功课。朱载垕偶尔会召些翰林学士给他讲讲课,三天打鱼百天晒网地布置些功课。这两年就更经常有这种事,每月大致都有那么一两回。

    沈鲤先前就曾进宫在文华殿为朱翊钧授过两回课,他、申时行与另外几位老状元,都见过原版的朱翊钧,知道太子功课情形。

    但自太子东宫讲学后,太子简直就逐渐与先前判若两人。

    几位老状元对此虽有些惊异,但也不以为意。

    学习功课,有些人开窍早,有些人开窍晚。有些娃儿短时期内,忽然变得异常聪明。这些,虽不常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

    沈鲤不一样。

    看到他那副模样,从前太子的眼神和多数小孩一样,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一点恐惧害怕。

    他自己打小就熟悉这情况,应付自余。

    他两次试讲后,让原版小太子只觉着自己好玩有趣,并不觉着自己恐怖。于是,他与那几个老状元都被留在了最初定下的那批东宫侍班名单里头。(原时空沈鲤的确便在最初名单,也不知原版那朱翊钧是怎么会看上他的。很可能小孩子的好奇心发作。)

    二月里东宫冠礼后,小太子病愈后与东宫众臣在端本宫第一次见面。小太子要显摆他自己记性好,把东宫侍班众人一一点名无误。小太子记性很好,语声清朗,应对敏捷,这些都让沈鲤吃了一惊。

    但更让他惊异的,是太子向他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没有一丝半点好奇、惊讶、疑惑、好玩有趣。

    那眼神,分明是头一回见到他但听别人介绍过他尊容的人所独有的。

    那眼神分明是说,此人果然是这个样子!

    更奇特的是,十岁的太子对自己的眼神,却又有莫名的亲切亲近之意。如同这向来古板的葛总宪与自己交往过几次后,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有些惊奇,也很有些纳闷,只是无法跟别人交流这种事。

    不说圣人教导他这守礼君子: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那身份,他自己那尊容,都不可能让他就此对别人说什么。他交游不广,向来也不喜欢八卦。

    虽然奇怪,也只能在他自个心里有点儿纳闷。

    此后几个月,太子对他自己特别亲切,又尊师守礼,动静都有法度。他渐渐习惯了这人人夸赞大有圣君气象的新太子,心中那点纳闷几乎都没了。

    直到四月份,一次同年们讨论如今东宫侍班,人人夸赞太子识人之明有如神见,识人识货。

    他也注意到先前入宫试讲过的几位老状元几乎都刷落了,只留下了自己和申时行。

    而如今留下来的人,除了沈一贯之外,几乎人人都是将来阁辅之选,人人都大有希望。而被刷落的那些人,则几乎无一人将来有入阁可能。

    他知道这些人谁留谁走,其实一直是太子在作主。心中那种纳闷,虽不如二月那次来的明显,但又有了。

    沈一贯被太子祭出重手刷落出局,他心中很是高兴。来这里与葛总宪说起了此事。

    两个木头人,那天也就这么对坐枯坐了半个时辰后,葛总宪忽然说了句,天家或将大用高子象。

    他想了会儿后,起身行礼谢过指点。坐下没一会儿,葛总宪又感慨了一句,太子似能前知沈一贯将来必为jianian邪。

    沈鲤听到‘前知‘两字,当时只觉着心猛地狂跳。两三个月来的纳闷立刻尽去。但心里却没来由地又是惊骇,又是恐惧。

    今天他在东宫所以没有当场劝谏,也正是因为想到太子能前知沈一贯将来必为jianian邪。

    现在他想到太子‘又有前知‘,虽没有上次那样让自己惊恐,但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他再度心中默念起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神明天生,必为一代圣君。

    他浑不觉这句话前后矛盾。

    他抬头看向葛守礼,葛总宪和上次一样,看过来眼神有问询之意。他依旧摇摇头,只能回报以抱歉神色。

    俺沈鲤再迂,这桩事体也只能将来带进坟墓,不可能跟你葛总宪汇报半句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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