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雄狮之辽朝拾遗_第四十一章 唐军营 忏罪恶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第四十一章 唐军营 忏罪恶 (第1/2页)

    同时同刻,唐军晋安营寨。

    夜,万籁俱寂,弦月高挂。

    层层叠叠的拒马枪、鹿角和栅栏依旧拱卫着唐军的大营,白天的时候,它们是冷血的杀器,剖开马腹、穿透人体,但现在,它们似乎失去了杀人的兴趣,只是如同枯木般静静地堆在那里。

    栅栏后每隔十步就生有一堆篝火,照得周围一片通明,来回巡夜的军士们的影子在火光中极有规律地长短变化着,有时它们会融入另一些人影当中,那是正在此处休息的其他士兵。白天,契丹军的弓箭和投石车将一些营帐摧残地支离破碎,于是这些没有了栖身之所的鸦军士卒们只得靠在栅栏上面对着火堆取暖打盹。

    他们之中有的还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其中一人的眼皮不时地抖动着,嘴角咧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在他身侧的一个中年老兵望着他慈祥地笑笑,老兵知道,那是人正在做梦的征兆。那么这个年轻人梦到了什么呢?是一盘香喷喷的红烧猪肘,还是一个他暗恋许久的村头姑娘?老兵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已应征入伍,因此小儿子得以在家,他的年纪和这个年轻人差不多。一阵困意袭来,老兵的眼皮也有些撑不住了,朦朦胧胧中他感到自己的孩子就睡在身旁,于是老兵伸出手去,将年轻人揽入怀中,然后香甜地睡去。

    营寨四周的几十座木楼上,值岗的哨兵睁着雪亮的双眼,警惕地将目光抛向远方同样燃烧着大片灯火的契丹军营。白天钉入木楼的敌方箭支已悉数被拔下,运送到己方的弓箭手那里,只剩一些箭洞密密麻麻地残留着,再也无法恢复到原貌。又到了换班的时间,木梯“吱吱嘎嘎”地发出响声,接着是低低的几句耳语,又一阵“吱噶”的声响后,这里再次回到了沉寂。

    伤兵兵舍里,铺着稻草和棉被的土坑上,伤兵们并排躺着,他们中有些脸色蜡黄,有些铁青,还有些则是苍白如纸。在这样的寒夜里,他们终于停止了呻吟,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一些医官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或坐或躺,满足地在墙角打起了瞌睡。

    可鹿角上凝固的暗红血迹、残破的栖身营帐、木楼上密密麻麻的箭洞,还有那些随处可见的、被巨石砸出的坑坑洼洼的凹洞都将在太阳升起后提醒他们,战斗还未结束,他们中仍将有人死去。

    沉郁的磨铁之声断断续续地从中军大帐后传来,那是一块空旷之地。

    张敬达从木桶里舀起一勺水,浇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磨光的青石在月光下镜子一样地反光,他拾起右手边的*,再次搁在了上面,用力地磨着它的锋刃。这柄*已经伴随他从军几十年,不知割下了多少人的头颅,渴饮过多少人的鲜血。它的身上面既没有雕刻什么特别的花纹,也没有镶嵌任何珍贵的宝石,因此虽是由铁匠特制的,却算不上名贵。

    此时褪去了甲胄的唐军大将只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棉衣,不知是因为铸造这把刀的铁料太好,还是因为他有些苍老的年纪,张敬达看起来磨砺得格外的艰难。他半俯着身,用上了全身的力道,肌rou纠结起来,从内而外地鼓撑着他的上衣。

    又磨了一阵后张敬达才停下来,他拿起*,用拇指在刀刃上拨弄两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从桶里舀起一勺水,洒在刀刃上,让流水把上面的污迹洗去,瘆人的寒白色再次从刀锋边显露出来。他满意地舒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巾,仔细地擦拭着那把刀。

    “大将军真是爱刀之人呐,给自己用衣袖,却给自己的刀用手帕。”青年的将佐不知什么时候半跪在了张敬达的身后。看来他磨刀时太过认真,已经到了入神的境地。

    “审琦来了啊。”

    安审琦的右臂被甲板牢牢地固定着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半吊在脖子上,扬起的清秀面庞上的几处伤痕已经结疤脱落,但仍旧可以看到淡淡的痕迹——汾河弯曲部一战,他力竭昏厥,半死在战场上,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张敬达在回营之时却特意派了一个骑兵小队拼死将他救回。

    “老伙计了,”须发斑白的老人爱抚着自己的兵刃,没有回头,“我已经没有几个老伙计了。”他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同时传递出了虔诚、欣慰、无奈、痛惜等等的信息,但不管怎样,温情肯定是其中的一种。

    “你好些了么?”张敬达终于收起了聚焦在*上的目光,转头示意安审琦起来。

    “嗯,军医说再过七天便可活动如常。”安审琦答道,但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一低头,“审琦前来特为感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