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_(六)1、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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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1、2 (第3/4页)

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方面,那位曾经给了生命应该叫做娘的女人出落得更加艳丽了,据村里人后来说,女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媚人的妖气;另一方面,除了有力气专爱挑重活脏活累活干之外别无所长的我父亲愈发痴了,话也更少了,几乎断绝了跟所有人的交往,或早出晚归拼命地挣工分或总是瞅着女人和我不停地笑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再一个,便是我大哥逐步改变了对我父亲如临仇敌似的态度,到我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也可以说频起来,他几乎包揽了我家所有的精巧活儿。

    可以说,我父亲对于这位自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侄子没有丝毫的戒心,与侄子和好如初毕竟是件高兴的事,更何况让他东一声西一声仿佛来自天界的亲热的“叔、婶”叫得甚为舒畅。不过,原就笨手笨脚的我父亲原就乐得清闲,便任由他去折腾,只是对他非rou即酒的生活采取了极为冷漠的态度。

    在我父亲看来,生活的唯一原则便是多挣工分多攒钱,象我哥这种生活无疑是奢侈的,典型的败家子行为。对我哥总是故意夸张地反驳,他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尽管他的话少之又少,语气却颇重:废话,不挣工分不攒钱,孩子上学盖新房的钱从哪里出?万一遇上了病灾,又咋去应付?

    在当时,凭力气还是能够赚钱的,尽管这些钱不多,但毕竟还是挣了,而且也能够看出哪怕只有极微小的差距。挣钱却不管钱,全部交由婆娘打理是我大爷家的一个传统,同样也是我父亲毫无保留地完全继承下来的一个生活原则。尽管我娘曾多次地劝过我父亲,但我父亲还是把钱全部交到了我娘手里,所有进出一概不经过自己的手。经济上不独立,往往政治上就没有地位。这是我父亲的真实写照,他正是凭着这种精神和毅力供我读完了自小学至大学的所有课程。

    生活上的某些变化,多来自于事后的反思和讲述者不自觉的总结,主人翁往往并不能真切而又明确地感受到,但灵感或者人们常说的第六感觉应该能够预测到点儿什么。所以说,我父亲对于上述变化浑然不觉或者说已明确地感受到了的提法是毫无根据也毫无理由的。

    那天午后,我父亲分明有些不祥的却又无法说清的感觉,他的左右眼皮在轮番不停地跳着,当时村里人都坚信“眼跳主事”这一带有迷信意味的说法,我父亲自不能例外,便难免有些小心翼翼。

    其实,我父亲有着跟常人相同的感觉和心理,只不过他更不善于表达或更善于掩饰而已。我猜想,他必定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小心,小心,小心!因此,他对于侄子两杯小酒下肚边帮他整着家里已断了两日电的电源开关边漫无边际地吹嘘甚为反感,逃避似地只出去溜了一小会儿便又折了回来。

    或许由于文化积淀的原因,他有着跟城里人一样的习惯,吃了饭总喜欢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到田野里沿着田间小路蹓蹓,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只是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蹓得时间却很长,难道他当真便不具备文人自伤的情怀吗?

    且说待他折回来,门已锁了。他感到奇怪,自己分明没有锁门,便掏出钥匙去开,打不开,锁是没坏,必定是内锁,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翻过我家的矮墙而入。刚到天井中央,他便听到了一种他绝对没有想到的也绝对不应该听到的只有他跟我娘之间才该发出的声音。

    他快步冲上去,用脚踹开了原就不够牢固的家门:女人和我大哥正慌乱地提着裤子,见他毫无表情地近来,女人故作镇静地埋怨我大哥不该,我大哥则慌乱地提着裤子,脸红得象紫茄子,一声不吭,只穿了一只鞋便从他的身边夺路而逃。

    奇耻大辱!我父亲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和不冷静,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躺倒了我家东间生满了地瓜芽的乱糟糟的炕上,不说不动不吃,两眼直愣愣地瞅着屋顶,粗重地喘着气,任凭女人千般万般地忏悔和推脱责任,还是与她分居了。

    当天,我那位大哥便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我大爷和我大娘因独子的突然失踪而相继过世,我父亲独立承担了抚养我和赡养两位老人的义务。第二天,苦苦哀求了我父亲一宿没能得到明确表态的女人也离奇地失踪了,现实生活中便只剩下了我父亲和我。

    村里人曾大胆地断言,两个人不应该叫做“失踪”,准确的提法是“结伙出走”,有人说是闯了关东,有人说是去了南方。但我更多相信是闯了关东,因为当时的关东有丰厚的土地,只要肯吃苦,就能吃饱饭,村里当年有不少闯关东的例子。

    我大哥的出走主要是惧怕我大爷的威严,毕竟是件有损祖宗颜面的大事儿,他当晚便没敢回家,因为他相信我父亲必定会告诉我大爷和我大娘,实际上,我父亲谁也没告诉,直至两位老人离世也不知道自己的独子竟然做出了如此一件不光彩的事儿。

    女人的出走,自然是因为我大哥,如果虑及我的原因,她必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因为她把我姥爷陪嫁给她的家里五代相传的玉镯留在了我的枕下。

    及至我长成后,曾多次向我父亲表达过外出寻她的意思,尽管都被我父亲严辞拒绝了,但我还是为此花费了巨大的金钱和精力。

    终于有一天,我探听到南方某城有一对夫妇与我所列举的条件完全相符,便匆匆赶过去做了核实:两位老人有三男两女,从关东某城搬来,正经营着一家中等规模的酒楼,男的苍老如钟,女的却看似不过四十多岁的光景,其模样和气质远非我家里的老娘所能比。

    说是不忍心打扰她们的生活,其实我也是抱了私心的,便没有认她。——既然有了如此好的归宿,还是不要打扰她吧。每当有股冲动涌起的时候,我每每这样劝着自己,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嘱我当地的朋友多照顾她的生意。

    朋友问,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置可否。

    朋友便不怀好意地阴险地笑着,误以为我看中了她的大闺女,因为她的大闺女跟她一样是个美人坯子。

    我严正地警告朋友,不可有非分之想。

    朋友见我一脸庄重,便收敛笑容,连说,岂敢,岂敢。

    莫名其妙地,我借故到朋友那里去的次数便多了,朋友当然欢迎,吃饭自是都到她的酒楼,而且已把她的酒楼作为自己的定点就餐点。朋友的生意很大,一年的餐费不下于几十万,她酒楼的生意自是更加红火了,看得出来必是又经历了一番精装修。

    酒楼的菜实惠而又别具一格,虽以东北菜为主,但也有我们家乡的菜,尤其是那道红烧茄子,与我父亲目前的手艺简直如出一辙,淡而不腻,当真让人百吃不烦。

    去的多了便难免会碰到她,记得我第一次正面遇到她,尽管我故作潇洒且带有些腻歪意味地喊她老板娘时,她正怔怔地盯着我不放,脸上阴晴不定,而我则被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

    或许当真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那天,她撤换了朋友事先定好的服务员,改由她亲自上饭上菜。朋友不明就里,甚为奇怪,因为她从不亲自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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