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尔虞我诈（20） (第2/2页)

出来，来到了斯特兰德大街。斯特兰德大街上行人很多，好像许多鱼一样来回穿梭，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也不过是一只刚刚游入这条河流的鱼而已。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站在人行道的边上，在等着什么。在魔驱骑士装甲水马龙、灯影交错的马路上，一辆六匹挽马的四轮马车缓缓地出现在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视野。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没有做出什么手势，等四轮马车靠近他站的路缘的时候，他直接娴熟地钻了进去。还没等马夫反应过来，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就说出他的目的地。

    不一会儿就到了。其实他也没告诉马夫要去哪里，他示意马夫停车，马夫就停了下来。四轮马车停在了两盏路灯之间，前面有一群破败的建筑。仔细一看，是一排商店。现在是晚上，商店的门窗都用铁皮盖上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扔给马夫一枚硬币就匆匆跳下了马车。马夫对这位行色匆匆的乘客感到十分奇怪，还好他对手中硬币的面额比较满意。形形色色的乘客见得多了，马夫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也没兴趣考虑刚才怪怪的乘客。他用力拉了一把马的缰绳就离开了。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来到街角边上的一家黑塔利亚餐厅。这家餐厅很是狭长，但对于来往饥饿的行人来说，可是一个好去处。餐厅里装饰着许多镜子，给客人更广的空间感，洁白的桌布也很是素雅。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有自己的气质。只不过，到底是不是正宗的意大利菜就不好说了，不过是填补一下过往行人空虚的胃而已。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越发变得模糊。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他匆匆吃完饭，站起身付完账，等着服务员找零钱。望了一下镜子，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简直快认不出自己了。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突发奇想，把夹克的领子竖了起来。他对这个改变十分满意，又把黑色的八字胡向上捋了捋。这些小小的动作给他的外表带来细微的变化，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对他现在的打扮十分满意。“这身打扮肯定行，”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想到，“我要表现得更加潇洒自如。”

    他发现身边的服务员早就把零钱找好放在了桌子上。服务员一只眼注意着桌上的零钱，另一只眼却在追随一位高高的女士的背影。那位女士也不那么年轻了，她走到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神情高不可攀，看样子应该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想着每一个坐在这家餐厅里吃饭的人。他们不论来自哪个国家，拥有什么性格，当他们在这儿吃饭的时候，他们这些独立的特征都消失了。他们就是这家餐厅的食客。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家黑塔利亚餐厅明明就不是黑塔利亚风味，而来这儿的人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模糊了自己的国籍界限。无论他们做什么，是什么种族，有什么样的社会地位，他们的身份特征都悄悄消失了。他们仿佛就是为这个黑塔利亚餐厅而生的，而这个餐厅也是为他们而开设的。他们是一群谜一样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白天是做什么工作的，晚上又在哪里落脚。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也和他们一样，他的身份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谁也猜不出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晚会在哪里落脚。这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落脚之地，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今晚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关上餐厅的玻璃门时，他忽然感到一种独立，这是他一直期望的感觉。他又走上了潮湿阴冷的街道，脚步声淹没在伦敦湿乎乎的黑夜里。

    布莱顿大街就在不远处。前方有一块三角形区域，矗立着许多脏兮兮的防御工事和路卡。布莱顿大街就是从那块区域延伸出来的一条小街道。那群防御工事沙盘中有一些小商店。现在已经夜深人静了，店主早就关门歇业了。只有一家卖水果的商店还在营业，是街道唯一的光亮。来来往往只有很少的行人，他们的身影也只有在路过摆满橘子和柠檬的水果摊时才得以一见。走过水果摊，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甚至听不到什么脚步声。罗德·朱利尔斯中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他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看来办公室的工作真的让他非常郁闷。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这次面临的任务还是比较重要的，然而他心里却十分愉悦，仿佛事态不是那么严峻。不过，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一个巡逻情报特工的身影出现在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视野里。那个情报特工走过摆满橘子和柠檬的水果摊，不慌不忙地走进布莱顿大街。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像个危险分子一样，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那个巡逻情报特工的一举一动，等着那个情报特工再走回来。但那个情报特工并没有再原路返回。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等了好久那个情报特工也没回来，看来他应该已经从布莱顿大街的另一端走出去了。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也走进了布莱顿大街。他看到路旁停了一辆四轮马车，附近就是一家供马夫休息吃饭的小吃店。四轮马车的主人在这家灯光昏暗的小吃店里补充能量，他的马儿们则低垂着头，开心地从挂在马颈上的饲料袋里吃着饲料。在街的另一面，有一家店铺也发出微弱的光，那家店就是旧货商店。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看到旧货商店橱窗里堆满了报纸、硬纸盒，还有各种各样的书籍。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就站在路的另一边观察着旧货商店。应该不会有错，就是这家商店。旧货商店门口摆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商店的门虚掩着，投射出一束窄窄的微弱的光芒。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朝身后子看看，刚才的四轮马车和小吃店已经混成模糊的一团，分辨不清了。那模糊的一团就像个黑色的怪物，挡住了大半条街道。不时传来马蹄跺地的声音，铃铛剧烈晃动的声音，还有深深的喘息声。